“……”
葉肅恭連鍋一起端上桌，“準備好了嗎？”
莫滄頤透過脖子上架着的相機去看那蒸鍋，點頭道：“我準備好了！”
葉肅恭點了點頭，“準備好了那我就開蓋了。”
說着他握住上面的把手將鍋蓋提了起來，白色的熱氣兒瞬間瀰漫開來，鏡頭上都糊了一層霧氣。莫滄頤連忙去拿擦鏡布過來把鏡頭擦乾淨，待到熱氣散去，他纔看清鍋裏面的狀況。
簡單概括……就是一盤糯米飯裏夾着幾片糉葉。
“……”
莫滄頤捂臉：“果然自暴自棄的整個放鍋裏蒸根本不行啊……”
他們勉強包了兩個糉子，莫滄頤說先試試蒸出來啥樣於是就先上鍋了。葉肅恭抄起筷子來夾了一塊，“……還行啊，味道不錯，糯米飯的味道，帶點葉子的清香。”
莫滄頤哭笑不得：“沒糊真是萬幸啊是嗎……”
鑰匙開門的聲音響起，謝知契從門外回來：“我回來了……好香啊？你們買糉子了？”
莫滄頤站了起來：“你回來啦！我們在包糉子……”
葉肅恭想要把盤子拿出來，伸手一碰被燙的齜牙咧嘴的，只能甩着手道：“糯米飯！挺香的！紅豆味兒的！”
謝知契忍不住笑了，“今天端午節呢……沒想到你們還挺有儀式感啊。”
莫滄頤關掉攝像頭，把設備什麼的都收好，“別說了，已經翻車翻到沒邊了……話說你會包糉子嗎？”
謝知契笑了笑，“我沒包過，但是我看我媽媽還有姥姥包過糉子……”
莫滄頤連忙道：“還有好多材料呢！來一起包嗎？”
謝知契換了鞋走了過來，“我路上還在想今天沒買糉子呢……這樣我也來試一下吧。”
他進了廚房洗了洗手，一歪頭看見那一盆子的糯米：“嚯，這麼多糯米都洗了？能包好幾個糉子了。”
葉肅恭：“竹不南他心裏沒點數就都洗了……”
謝知契打開冰箱，拿出了一塊五花肉來洗乾淨切成小塊，接着用料酒、糖和鹽把肉醃上。之前就做好的高湯塊從冷凍層裏拿出了一塊來放在大碗裏，謝知契回頭道：“幫忙燒一鍋水唄？”
這操作一看就比他們熟練多了，莫滄頤跑過去拿鍋：“來了來了……”
葉肅恭探頭道：“這是……肉糉？”
謝知契歪頭笑道：“是啊，這邊最常見的就是肉糉了。肉得提前醃一會兒，高湯也得等開水衝開纔行。你們家那邊是不是大部分都是甜糉啊？這一會兒可以先包甜餡兒的糉子。”
燒上了水，莫滄頤把豆沙餡兒和蓮蓉餡兒都拿了出來，“我小時候經常喫豆沙餡兒的……蓮蓉我倒是沒喫過……”
“臨都那邊的確是很多紅豆沙餡兒的呢……”謝知契拿出兩根紫薯來洗乾淨，“聽說還有紫薯餡兒的呢。”
莫滄頤：“紫薯我也挺喜歡喫的……哎不過我覺得紫薯沒那麼甜，還是巧克力更甜一點！”
紫薯切成了塊上了蒸鍋，謝知契蓋上鍋蓋：“自己包糉子給自己喫的話就沒必要管那麼多條條框框的，喜歡喫就行了，和月餅一樣。現在月餅都有冰淇淋餡的了，糉子裏面就算包巧克力也沒問題。”
葉肅恭坐在餐桌旁邊，“我家那邊的糉子是不帶餡兒的……”
莫滄頤記着以前聽他說過，膠澳市的糉子就是純糯米，既不加糖也不加鹽，什麼餡兒也沒有，“小白糉是吧？我倒是挺好奇的……那不是沒味兒嗎？”
葉肅恭擺手：“光喫糉子肯定沒味兒啊，要蘸糖的，蘸糖喫。”
謝知契笑道：“小白糉雖然簡單，但是保留了糯米和糉葉最原始的香味兒呢，也是挺好喫的呢……”
葉肅恭點頭：“是啊！但是來這邊買到的糉子都是帶餡兒的，根本沒有那種樸實無華的小白糉呢……”
謝知契極其自然的拿起一片糉葉來捲成漏斗，“這可真是太難過了呢，那就先包幾個小白棕來試試水吧！”
一粒花生豆頂在底部，謝知契將糯米都填了進去。壓實之後往前一疊，糉子的雛形就有了。接着他拿起一根細繩來，“我記得好像是要把糉身給捆住……”
糉子被捏成了四面體的樣子，紅色的繩子橫豎兩道捆上綁成十字，謝知契拎着一角提起來，糉子在空中精巧又輕盈，根本沒有要散的意思。
謝知契驚歎一聲，“意外的很成功呢！”
莫滄頤去看葉肅恭：“這就是有手的人和沒手的人的區別了嗎……”
葉肅恭舉高雙手：“小白糉！”
他又拿起一片糉葉來，莫滄頤在他旁邊站着也拿了一片葉子，謝知契做一步他就跟着做一步：“我就不信這都包不起來！”
謝知契包了兩三個白糉後進了廚房，水已經燒好了，他關了火把水衝到放了高湯塊的碗裏。莫滄頤勉勉強強包了一個不漏但是捆的像木乃伊一樣的糉子，“爺包出來啦！”
葉肅恭比大拇指：“可了不得。”
高湯放在一邊晾涼，謝知契拿了豆沙餡兒和蓮蓉餡兒出來。小白糉只是練手的，熟練之後就可以玩一些花樣了。葉肅恭也湊了過來，“白線是豆沙餡的？”
謝知契一邊填着糯米一邊道：“白線？可以，能區分開就行了，蓮蓉餡兒的就用黃線吧。”
看着葉肅恭也開始跟着包糉子，莫滄頤道：“有趣哎，白糉是紅線，紅豆沙餡而反而是白線呢。”
謝知契點頭，“確實挺有趣的。”
豆沙和蓮蓉的也包了幾個，謝知契舀了小半碗糯米泡進了晾涼的高湯裏。攪動了兩下讓糯米和湯都拌勻，再回過頭來打開鍋蓋，紫薯已經蒸熟了。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謝知契取出紫薯塊來碾壓成泥，加了白糖拌勻，等不燙手後再搓成一個個小球。
“紫薯餡兒的就用紫色的絲線纏好了。”
盆裏的糯米一點一點的少下去，盤子裏擺滿了纏着各色絲線的糉子。等到這些都包完了，謝知契端起醃五花肉的碗來，“肉醃的差不多了，最後可以包肉糉了。”
糯米吸飽了高湯，泛着一點晶瑩的顏色。底下的尖端填上了糯米，謝知契往裏塞了好幾片肉。
葉肅恭冒出來一句：“突然想說，這不就和那啥……豬肉拌飯差不多嘛？”
謝知契笑道：“的確啊，就像蘇式鮮肉月餅其實和肉餡酥餅差不多的那種感覺吧？”
葉肅恭點了點頭：“確實，確實。”
糉子下鍋加水沒過，甜鹹兩種口味兒分開坐了兩個鍋，謝知契往裏面放了幾個生雞蛋，“這叫糉子雞蛋。”
葉肅恭拍手：“童年的回憶！糉子雞蛋！”
莫滄頤又打開了攝像機，“一會兒出鍋要拍一下！這樣就能收尾了！”
謝知契把手上的油花洗乾淨，“拍vlog嗎？需要我幫忙錄你們最後喫糉子的畫面嗎？”
葉肅恭道：“可以哎這個，現在就錄吧，咱們那一盤糯米飯。”
莫滄頤：“話說我剛剛纔知道糉子不是蒸的而是煮的……”
幾個鏡頭都錄了下來，糉子正好也煮好了。葉肅恭從冰箱裏拿出來冰好的幾罐氣泡酒，“啤酒今晚就不喝了，來點低度的飲料吧！”
夜幕降臨，客廳裏暖黃色的燈開着，給餐廳籠罩上一層溫馨。竹筍趴在貓糧碗邊，本來應該喫剛買回來的貓糧的，但看着今天過節，莫滄頤就給它開了一罐貓罐頭。熱氣騰騰的糉子按着不同的口味放在幾個盤子裏，莫滄頤打開一罐氣泡酒，聽着裏面碳酸釋放的噼啪聲拆開一個蓮蓉餡兒的糉子。
甜味兒很淡，一入口滿是糯米與糉葉的清香。再咬下去一口，蓮蓉內陷兒清甜軟糯，彷彿一沾着舌頭就會化掉一般。紫薯餡兒的糉子拆開後淋上了一勺蜂蜜，甜與香兩種味道再舌尖綻放，咬到蜂蜜時是純粹的甜，又恰好被糉子自身的清淡兒緩解。
喫過了甜糉子，莫滄頤又拆開了最後包的肉糉來。果然鹹口的糉子是完全不一樣的風味兒，但是喫糯米的部分就鮮香滿滿，高湯本身的味道與缺乏其他食材的寡淡在此時恰到好處，絲毫沒有之前喫肉糉的油膩之感。五花肉在糯米中煮的爛熟，肉香中更有清香伴隨。一口氣泡酒下肚，脣齒間更是一陣清爽，叫他忍不住讚歎：“氣泡酒搭配肉糉真是太絕了！”
謝知契也夾起一塊來喫，斯文的端起易拉罐來，“好喫就行。”
竹筍整個連都埋在碗裏，發出了吧唧吧唧的聲音。
葉肅恭面前放了一個小碟，裏面溫水化開的紅糖。他拆開莫滄頤包的那個捆成木乃伊點糉子，夾起一塊沒有任何調味的糯米糰來，蘸着紅糖送入口中。
“有點內味兒了！”
謝知契道：“有膠澳市內味兒了？那就行。”
葉肅恭又拆了幾個其他的糉子喫，最後還是專注於自己專屬的小白糉來。蘸着紅糖連吃了幾個，葉肅恭仰頭喝下半罐的氣泡酒。
“稍微有點……懷念家裏了呢。”
葉肅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