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滄頤左右看了看，這屋子他是一點要踏入的心情都沒有：“這是……主播的屋子？……把燈開開吧……”
蘇淺謠出聲制止：“別開。”
莫滄頤嚇了一跳：“啊？”
蘇淺謠道：“他的鄰居什麼的都知道他出差去了，要是屋裏突然開燈把我們當成小偷就不好了……”
莫滄頤有點不明所以：“啊是這樣嗎……”
謝知契道：“快拿上U盤咱們走吧。”
“嗯……”蘇淺謠走到電腦面前打開了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後皺起了眉頭，“我姐發消息說電腦裏也有一些資料……我剛剛叫了一輛出租車，車牌號發給竹不南了，你們倆先回去吧。”
莫滄頤一臉意外：“哎？我們先回去？”
蘇淺謠微笑：“我姐家就在這附近，我就不送你們了。”
“這樣啊……那謝知契咱們……”
莫滄頤轉頭去看謝知契，這才發現他眉頭緊鎖，“這真的是你姐姐的同事家嗎？”
蘇淺謠沒有絲毫動搖：“嗯，沒錯。”
謝知契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我能看一下你姐姐給你發的消息嗎？”
蘇淺謠眨了眨眼睛，把手機遞給他。
那是社交軟件聊天的界面，對面一個人給她發了剛剛蘇淺謠說的內容。謝知契點開那個人的頭像，看到了另一個女性的照片。
莫滄頤莫名感覺這個女性有點眼熟。
蘇淺謠歪頭：“可以了嗎？”
謝知契嘆息一聲，把手機還給了她：“好吧，別太過了。”
蘇淺謠頷首：“嗯，那是當然。”
莫滄頤一臉茫然的跟着謝知契下了樓。出租車已經在樓下等着了，兩人上了車，莫滄頤忍不住轉頭問謝知契：“你覺得那個房子不是她姐姐的同事的家？”
謝知契呼出一口氣來，“肯定不是。”
“這……怎麼回事？”
謝知契一隻胳膊搭在車門的把手上，撐着腦袋看着外面的風景：“你看見客廳裏的那個架子了吧？架子上估計平時是放手機的，旁邊還有一個打光燈，應該是一個露臉的主播。你雖然也是主播，但是性質不一樣，所以你可能不知道打光燈這一類的東西……”
“所以才說這是個主播的房間嗎……”莫滄頤若有所思，“某站還有其他幾個遊戲直播平臺的主播就算露臉也都是電腦攝像頭的呢，用手機來直播……”
謝知契點頭，“沒錯，應該是短視頻平臺或者網博平臺的主播。”
莫滄頤想了一下網購平臺上的直播，“那她說是店鋪的主播也有可能吧？”
謝知契擺手，“網店主播是要帶貨的，他們面前肯定會放一張桌子來方便放產品，這個架子前面什麼都沒有，看着位置和擺放估計就是主播在沙發上一坐和觀衆閒聊那樣。”
所以不可能是網店的主播，只是一個普通的短視頻平臺主播是嗎……
“另外，我進屋之後稍微看了一下情況，”謝知契摸了摸自己的臉，眉頭緊鎖，“很顯然這是一個男性的房間……但是意外的是我在桌子旁邊看到了一盒的小皮筋兒。我又看了一下垃圾桶，裏面有一些斷掉的小皮筋，上面還纏着一些螺旋狀的頭髮……”
“男的用小皮筋？”莫滄頤也疑惑了，“難道是情侶兩個人住在那裏？”
謝知契搖了搖頭，“除了那個小皮筋之外沒有看到任何女性用品……門口放的鞋都是40碼的……我猜戶主是個扎着髒辮的男性。”
髒辮。
莫滄頤一下子想到了說唱歌手妄想大師，“確實，如果是髒辮的話的確會用到很多小皮筋……”
“還有就是蘇淺謠不讓咱們開燈……這點很奇怪。再者我總覺得最後她是故意想把咱們支開才叫我們先回去的……”
莫滄頤道：“但是她姐姐的確給她發了消息……”
謝知契嘆息一聲：“聊天記錄是可以僞造的，這個我其實不太信……但是她到底爲什麼要來這個屋子？”
“髒辮……男主播……不在家……”莫滄頤重複着這幾個關鍵詞，忽然坐直了身體：“九珍果汁？”
謝知契瞬間扭過頭。
莫滄頤也轉頭看他：“九珍果汁就是短視頻平臺的主播，而且他也扎着髒辮……”
謝知契忽然開口：“今天幾號？”
“今天……7月5日！”
“6月29日是第一天……今天正好是第七天！”謝知契摸出手機來點開了九珍果汁的主頁，“警方那邊依然沒有查到借用沉睡之館名號的欺詐事件，按照欺詐信上寫的七天內這幾個人都不會回來，所以今天九珍果汁也不會回來……如果說那就是九珍果汁的家那蘇淺謠是怎麼知道的？”
謝知契扶住了腦袋，“有了。”
他把手機給莫滄頤看，只見兩個月前九珍果汁發了一個帖子，配圖是在路邊拍的一個垃圾桶。
那個垃圾桶只分了可回收和不可回收兩個箱，兩年前商申市實施垃圾分類，這一類垃圾桶已經不再使用了。
帖子上寫着：“家門口有這種垃圾桶真好，省的我又不知道怎麼分類了。”
謝知契盯着這圖片看：“地面的地磚，垃圾桶上的標號，還有後面綠化帶裏的植物……”
莫滄頤呼出一口氣，“足夠了，這些信息對於她來說已經可以定位小區了。”
“這小區也不大……找到小區之後看看哪些房間這幾天一直沒人……”謝知契把額前的頭髮往後理，“她進九珍果汁家裏幹什麼……啊！”
莫滄頤低頭看他：“怎麼了？”
謝知契兩隻眼睛瞪大了，他把屏幕給莫滄頤看。這是九珍果汁去年十一月份發的一條帖子，內容是說右史左圖進監獄了。
配圖還是什麼法院的文書，但是P圖痕跡非常明顯。
“他還罵過右史左圖？”
謝知契搖頭，“我在他主頁瀏覽的時候，這一條帖子的內容是說什麼弓雖女干犯存在的合理性，但是等我點進去之後……就變成這個了。”
也就是說……在謝知契點開他主頁到剛剛點開帖子的這一段時間裏，這條帖子被重新編輯過了！
莫滄頤的嘴脣在顫抖。
蘇淺謠在九珍果汁的房子裏，可以直接接觸到九珍果汁的電腦。電腦裏通常網博平臺的賬號都是已經登錄好的，她如果開了機進入了網頁版的網博平臺，那她就可以使用九珍果汁的網博賬號了……
“如果電腦有開機密碼那這一切都不成立……但是如果沒有開機密碼，”謝知契收起手機，“那……”
“不明白，我不明白，”莫滄頤感覺自己的腦子轉不過來了，“她不是最喜歡右史左圖的嗎？爲什麼要用這種賬號發佈右史左圖的謠言？”
謝知契合上眼睛，“不，這反而是個很優秀的做法……九珍果汁現在已經是公認的惡人了，現在再給他扣一個右史左圖黑粉的帽子，會給純路人這樣一種感覺：原來天天造謠謾罵右史左圖的噴子就是這樣爲了流量和熱度毫無下限的人。並且……其他被攻擊過的公衆人物的粉絲會這樣想：他又去哪家噴糞了？哦他還攻擊了右史左圖啊，他家真可憐也被這麼一個瘋狗咬了……”
無形之中將右史左圖和其他被攻擊的人一起劃分到了“受害者”的羣體，從而將黑粉推到全民公敵的陣營嗎。
謝知契“嘖”了一聲，“雖然我有告訴她擴大自己的陣營，但是我不是很贊成這種……又是私闖民宅又是改人家的帖子……”
放在以前莫滄頤肯定會冒一身冷汗，但時至今日他卻感覺一點都不意外。
雖然她做的事情莫滄頤依然覺得很可怕……但是他已經不會反對了。
甚至還有一點點的……理解。
莫滄頤轉頭看向窗外，“隨便她吧，咱們幾個都好好的就行了。她要是出事兒了也是她自己擔着……應該慶幸她是我們這邊的對吧？”
謝知契莞爾，“是這樣的。”
外面燈火閃爍，莫滄頤心頭一緊，突然就伸出手來去抓謝知契的手。謝知契吃了一驚，轉頭來看他。
莫滄頤還是看着窗外，低聲道：“真是太好了。”
謝知契不解：“什麼？”
莫滄頤做了一個深呼吸，“真是太好了，在我身邊的是你。”
單看謝知契只會覺得他是一個頭腦清晰的人，但加上蘇淺謠之後就會發現，謝知契的原則性和底線性是多麼的清晰。
不會毫無原則的憐憫所有人，但絕對不去觸碰錯誤的事情。即便是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即便是要報復傷害自己的人，也不會不擇手段。對比起爲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蘇淺謠來說，無限接近於“絕對正確”的謝知契是多麼的讓人心安。
雖然謝知契曾經患有精神疾病，但是他的判斷與抉擇從來都是理智的。相比之下……
“那個傢伙……纔是個可憐的瘋子啊。”
莫滄頤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