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成績……上本科很困難。
要不然乾脆就找個專科上着，掌握一門手藝將來工作應該也不會太難……莫滄頤一開始的確有這麼想過。不過……
“不拼一把，不逼自己一把，你怎麼知道自己有多少潛力？從現在開始，不管是誰，都給我往死裏學！沒到高考結束那一天，誰都不準說什麼哎呦我就這樣了！給我拼到最後！”
回想起來，這些話都是最常見的用來激勵高三學生的套話，現在看來頗有些洗腦甚至傳銷的意味。可是在那個時候，莫滄頤着實有被班主任的這番話震撼到。可以說，聽了那些“套話”之後，他整個人都熱血了起來。
儘管莫滄頤學習不算好，班主任卻也從來沒有鄙視過他。莫滄頤學習不好不是一朝一夕的問題，而是從小到大就沒有養成認真學習的習慣。所以在他要犯老毛病的時候，班主任總是相當及時的把他揪回來。
那時候班主任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莫滄頤，如果你從高一就開始好好學，上一本是不成問題的。但是現在也不晚，你多拼一會兒，就有可能從大專變成三本，甚至是二本。”
一模二模的時候他的成績依然在本科線外面轉，一直到三模才終於突破了那個分數線。當時自己看到三模成績的時候還有點慶幸，結果沒想到最後高考的難度和模擬考試完全不一樣。
班主任是個很負責任的班主任。莫滄頤嘆息一聲，所以當他看到自己的高考成績時，除了感覺對不起父母之外，最有愧疚感的人就是班主任了。
即便是他這樣重視自己，自己依然沒有取得什麼成績。
“……”
“喂喂喂，聽得到嗎？”
莫滄頤不再回憶這些了，他像往常一樣開了直播，他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的位置，直播的界面還顯示着自己電腦的桌面。直播間的觀看人數瞬間增長，滿屏幕都是“聽到啦”的彈幕。看着人氣漸漸漲到正常水平，莫滄頤隨意的聊了聊，接着點開了一個遊戲，正式開始直播。
“最近某站在搞什麼綜藝你知道吧……”莫滄頤一邊閒聊着一邊看着這個遊戲新出的幾個地圖，“那個導演過幾天要請我們喫飯……哎這個新地圖看起來很有意思哎，老地圖我已經無敵了我要看看新圖！”
說着他點開了新地圖，屏幕上出現了遊戲開始的倒計時。眼看着數字變成了零，莫滄頤立刻操縱着人物往前衝。跑的時候躲着障礙物，莫滄頤順便看了一眼彈幕，逮着一條回答道：“我們不是去參加那個節目，是打算有一期叫我們去做個嘉賓啥的……真要從頭到尾參加那不太費勁了嗎，我還要做視頻直播呢。”
“請喫什麼飯？這我哪知道呢……你得去問那個導演，他請啥我們喫啥，總不能我們想喫啥就喫啥吧？”
一條付費彈幕彈了出來：“南哥，等我成年之後請你喫飯！再等我六年！”
莫滄頤輕輕鬆鬆過了第一個存檔點，轉頭瞥了一眼這個彈幕：“……六年……六年？距離十八歲還有四年？那也就是你今年十二歲對吧？可以的謝謝你，但是我希望你晚上十點之後就不要再看直播了好嗎？房管記一下她的ID，要是十點之後她還在發言就給她封一天好吧？”
瞬間彈幕一大片哈哈哈，還有無數個“老闆-1”。莫滄頤把腦袋轉回來繼續玩遊戲，“年紀太小了，成年人還好，未成年要是熬夜看直播那不太好。直播可以適當看，但是未成年觀衆還是要早睡早起好吧？”
彈幕又出現了一大片的“確實”。
遊戲裏的人物被一個坎絆了好幾次，莫滄頤不由得皺起了眉：“這個怎麼過啊？……哎這都不過？”
右上角已通關的人數逐漸增多，莫滄頤咬住了嘴脣，全神貫注的來過這個關卡。終於跳過了這個障礙物，莫滄頤高興的往終點衝過去，不想離終點就剩幾步遠的時候，屏幕上出現了“遊戲結束”的字樣。
“啊啊啊被淘汰了！”莫滄頤放下手柄撓了撓頭，不過他很快又放鬆了下來：“沒事的觀衆朋友們，這個圖我第一次玩，雖然沒過但是我已經知道這些步驟該怎麼操作了，下一把我必贏！”
就在他誇下海口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莫滄頤轉頭，是自己臥室的門。
“觀衆朋友們有人敲門稍微等一下哈。”
莫滄頤摘了耳機從椅子上站起來，拉開門，葉肅恭站在外面：“節目工作人員在統計嘉賓信息，你通過一下他的好友申請，把表填一下發給他。”
“啊啊啊好的我馬上填。”
關上門重新坐到電競椅上，莫滄頤戴上耳機，“那個節目的工作人員要統計信息，觀衆朋友稍等一下哈我填個表。”
莫滄頤通過了好友申請，工作人員立刻給他發了個文件過來。這上面都是一些普通的信息，什麼ID和真實姓名之類的。因爲要去外地參加節目，所以個人信息是一定要統計齊的。看到身份證號碼那一欄，莫滄頤皺起了眉頭。
他記不住自己的身份證號。
是啊，連樓棟的對講門密碼他都記不住，身份證號這麼長一串自然更記不住了。身份證應該放在另一個房間，莫滄頤懶得去拿，看着那一欄寫着“可不填”就問工作人員：“身份證號可以不填嗎？”
工作人員：“我們節目需要備案，覈實信息的時候可以幫你一起填上。”
莫滄頤也沒看明白，只知道大概意思是說能幫他填上，於是他就直接空着那一欄發過去了。
“好了觀衆朋友們我填完了！咱們繼續哈……”
玩新地圖過了能有兩三個小時，莫滄頤始終沒有拿到冠軍。他皺了皺眉：“這新圖看來有點意思的……”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莫滄頤瞥了一眼，那個工作人員又發消息了。
——不好意思南哥，有兩個叫做莫滄頤的人，籍貫還都是臨都的，得麻煩你過幾天交一下身份證正反面複印件給我們……
有兩個“莫滄頤”？
莫滄頤愣了一下：“怎麼會有重名的呢……”
直播間的觀衆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彈幕出現了一大片問號。
“什麼重名了？”
莫滄頤回了工作人員一個好的，接着看了一眼彈幕。他撓了撓頭，“沒事觀衆朋友們，就是那個節目的工作人員說有個人和我名字一樣，叫我交一下身份證複印件給他們……哎呦好麻煩啊……”
伸出手把頭髮往腦後理，卻碰到了上面的耳機橫杆。莫滄頤翻了個白眼，把手收了回來。
“是真名，我的真名有重名的。好了不要刷我的真名了咱們繼續玩……”
但是一個疑影卻籠罩在了莫滄頤的心上。
據莫滄頤的爸爸所說，在莫滄頤四五歲的時候他們有特意去查過，全國只有他一個人叫莫滄頤，絕對沒有重名的人。難道是後來又有人出生取名叫“莫滄頤”了？或者什麼人改名了……
而且另一個“莫滄頤”也是臨都人？
第二天莫滄頤和謝知契兩人一起去了打印店複印身份證。把身份證的正反面印在同一張紙上操作還挺麻煩的，莫滄頤在一邊站着默默的看着。謝知契抱着胳膊站在他的身邊，眉心微蹙：“我感覺不對勁。”
莫滄頤：“我感覺也不對勁。”
看着好不容易印好了，莫滄頤接過紙來，謝知契道：“一會兒我要看一下，那個重名的人是怎麼回事。”
兩人去了派出所，信息負責人約的他們在那裏見面。看見負責人後，莫滄頤還沒開口，謝知契劈頭就來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爲什麼沒有辦法從這兩個莫滄頤中區分出竹不南呢？”
坐在電腦前的工作人員和負責人都露出了尷尬的神色，過了一會兒，坐在電腦前的人站了起來，“你們可以來看一下……”
屏幕中間對半分開放了兩個窗口，窗口裏分別是兩個人的個人信息。這兩個人都叫莫滄頤，籍貫都在臨都市，甚至還是同一年出生。更可怕的是……兩個人的長相也非常相似。
至少從那上面的證件照看來，兩個人長的很像。
莫滄頤眨了眨眼睛，忽然倒吸一口冷氣：“這個人我有點面熟……”
謝知契眼珠轉了一下，“有曾用名什麼的嗎？”
工作人員往下一滑，“這個10月出生的人改過名，他的原名是……莫梓戌。”
莫滄頤顫抖了一下。
“……莫梓戌？”
謝知契轉頭看他：“你知道這個人嗎？”
莫滄頤面色凝重，他點了點頭：“嗯……我高中班主任的兒子就叫莫梓戌……”
等等，班主任的兒子？
謝知契對工作人員道：“可以看一下那個人的其他檔案嗎？比如現在居住地啊工作啊學歷啊這些……”
謝知契說的什麼莫滄頤已經聽不太清了，他滿腦子都是疑惑：爲什麼班主任的兒子……要改成和自己一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