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肅恭檸檬他們都打過電話，問他接下來是回商申市還是繼續呆在臨都。莫滄頤簡單解釋了一下情況，他們也沒再說什麼，只說加油。
網上人們怎麼評論他的，現在自己的粉絲是什麼狀況……莫滄頤一點也不知道，他們也不做聲。不過莫滄頤大概能猜到一些，肯定不會很樂觀。
他們不和自己說，大約也是不想讓自己更添煩惱的緣故。
正發着呆呢，手機忽然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堂姐。
莫滄頤滑了接聽鍵：“喂？姐有什麼事？”
“那個滄頤啊……今天我有點事，你姐夫在外面出差，沒人去接小眉下補習班……你能幫我先把她接去你那邊嗎？晚上我去接她。”
“啊啊可以啊……”
“小眉要是知道你去接她一定高興壞了哈哈哈……對了，要是你有時間的話看着她把作業做了，這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兒……”
掛了電話後看了一下時間，莫滄頤對謝知契道：“我去接一下小眉，晚上她要在咱們這喫飯。”
謝知契有些驚訝：“小眉要來啊……那今晚做的稍微豐盛一點吧。”
莫滄頤笑了笑：“也不用太麻煩……”
莫滄頤騎着一輛電動車去了一個小區裏面等着，不一會兒就看見幾個初中生從裏面走了出來。小眉拎着個書包一臉的生無可戀，正在眼望西北天的往前走。忽然她旁邊的小姑娘看見了莫滄頤，立刻小聲嘀咕了兩句，小眉也望了過來。
莫滄頤衝她招了招手。
小眉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衝着旁邊的人一通炫耀，接着跑了過來。她翻身跨上車後座：“怎麼舅舅你來接我啊？”
莫滄頤：“你媽有點事，所以今晚你在我這邊寫作業還要喫晚飯。”
小眉自動忽略了寫作業這一項：“喫飯？好啊好啊你請我喫啥？”
莫滄頤一轉車把讓電動車跑起來：“你小謝哥哥做飯，他做什麼我們就喫什麼。”
“哦……啊對了，你最好騎快一點。”
莫滄頤偏頭：“爲啥？”
小眉撓了撓頭：“補習班有個女生是你的粉絲，她就是覺得你比我的那些愛豆都帥呢。”
莫滄頤猛地抖了一下，車速提到最大：“那我趕緊走。你沒告訴她我是你舅吧？”
“那必然不會了。”
莫滄頤鬆了一口氣：“你去補習的什麼？”
小眉的語氣有些煩悶：“數學唄，哎呦我看那些東西煩都煩死了……”
想到她轉過年來就中考了，莫滄頤不由得教育她：“你這都快要中考了，多煩也得好好學啊。管怎麼樣的，考個好高中比什麼都強知道嗎？”
“唉……”
小眉只是嘆氣。
車子騎到樓下，小眉跳了下來。她看着莫滄頤把電動車鎖上，道：“舅舅啊，我不想上高中。”
莫滄頤聞言一愣，轉過頭來：“爲什麼？”
小眉攤手：“我根本考不上啊！而且就算考上了高中也未必能考上大學……”
莫滄頤和她一起上樓：“你還沒考呢，怎麼知道考不上？”
小眉：“……”
莫滄頤掏出鑰匙來開門：“等中考結束之後看分數，考不上高中再考慮去職高之類的。現在你還沒考呢，就已經想自己考不上了？這怎麼能行……”
小眉看起來很是苦惱的樣子，她進了門對着廚房裏喊了一聲小謝哥哥，謝知契應了一聲，兩人算是打了招呼。她在沙發上坐下，書包扔在一邊。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莫滄頤道：“你別是壓力太大了吧？才還沒考就說自己考不上……”
小眉深吸一口氣：“唉……假如說我考上了高中那也是墊底兒的，那也上不了大學啊。”
“不一定哦，高中的學習模式和初中差別還是很大的。”
謝知契從廚房裏出來，莫滄頤擡起頭。謝知契解釋：“在燉湯呢，得等個二十分鐘。”
他走到莫滄頤身邊來，對小眉道：“我高中的時候，有很多中考排名靠前的同學後來成績都變得平平無奇了，而一些中考成績很差的同學卻一點一點追了上來，取代了最初的那批優等生呢。”
“……真的嗎？”
謝知契點頭。
“那小謝哥哥你呢？”
謝知契笑：“我倒是沒什麼變化，一直就在那個位次左右徘徊，沒怎麼動過呢。”
莫滄頤回憶了一下：“那個位次……是指全區前三十嗎？”
小眉立刻露出了生無可戀的表情。
“快把你作業拿出來寫吧……”
莫滄頤去撈她的書包，拉開拉鍊掏出裏面的書來。小眉接過書，皺着眉看了一會兒：“其實……我不想學了。”
兩人同時看她。
小眉大約也是沒把莫滄頤當長輩，直接說：“不是說學習不是唯一的出路嘛……舅舅你現在不也是比大部分讀過大學的人收入要高嗎？自媒體行業這麼賺錢，對學歷也沒啥要求啊……”
莫滄頤翻了個白眼：“啥啊，你以爲網紅就是那麼好當的？你現在在那些短視頻刷到的那些個網紅啊，基本都簽了什麼公司，那些公司會砸錢把他們捧出來，將來他們不管幹什麼都要聽公司的安排，自己賺的錢什麼大部分也都進了公司的錢包……你看他們一天到晚搞抽獎，真以爲是他們自己有錢嗎？”
小眉弱弱道：“那我可以不籤公司啊，自己專心做視頻……不去短視頻平臺，就在某站這裏做Uploader啥的……”
莫滄頤狂抓自己的腦袋：“哎呦我的祖宗啊……你知道你舅舅我當年剛做Uploader的時候混的多艱苦嗎？當時我也沒想到這玩意兒能賺錢，白天打工晚上窩在出租屋裏剪視頻，一個周除了泡麪就是泡麪……前兩年就那麼一點粉絲，播放量點贊量彈幕量都可憐的一匹，我這第三年才莫名其妙火起來了你知道吧？”
謝知契和小眉都不說話，畢竟自媒體這塊莫滄頤還是很有話語權的。莫滄頤越說越激動：“第三年也就是小火了一把，之後就一直維持在中層Uploader的那樣等級，後來才名氣越來越大的。現在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過氣了啊！”
小眉的聲音像蚊子一樣：“竹不南也會過氣的嗎……”
謝知契道：“這是事實，現在不論男女都喜歡看年輕人玩遊戲，等過十幾年他三四十歲的時候……老用戶或許還在，但是某站的新用戶一定都是年輕人的。自媒體是一個不進步就算退步的行業啊……”
莫滄頤點頭：“沒錯。你別看某站裏又有音樂舞蹈又有遊戲美食的，你以爲那些漲粉快的人做視頻都是隨性來的嗎？他們，包括我，都要時刻關注新聞關注熱搜，清晰的瞭解當下的流行趨勢，根據這些延伸出來滲透到自己的文案之中，再做出相關的視頻……就比如當年那個藝人家暴事件，雜談類知識類博主就不用說了，遊戲區一大半二創都是關於家暴的，音樂舞蹈區的新作全是映射事件的，美食區看着都是在做喫的，你聽聽配音就知道他們也在說那些事情……”
“特別現在自媒體行業這麼繁榮，一大羣人都想擠進來分一杯羹。前期你鬥不過自帶流量的公司商業網紅，只能靠着視頻質量和不知道什麼時候的運氣纔可能會有出頭之日。而一旦你鬆懈下來，粉絲立刻狂掉，不知道什麼時候過氣，更別說動不動就給你來個某乎警告了……”
半晌，小眉才道：“這麼困難的啊……”
莫滄頤嘆了一口氣：“我不反對有人想做Uploader，只是要慎重。如果從零開始就要做什麼全職自媒體，那真的是有餓死的風險的。”
莫滄頤說了一大堆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拿起杯子來喝水。謝知契笑了笑：“其實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這句話，是爲了鼓勵那些在選拔性考試裏被淘汰掉的人的。你想，當年沒上大學的有那麼多考生，但是不是人人都變成了竹不南啊。如果撇開你舅舅不看的話，那些讀過大學的人的確將來會稍微好過一些的。做自媒體的話，誰敢說自己能成爲下一個竹不南呢？”
小眉若有所思：“這倒也是……”
謝知契繼續：“所以現在我們爲了當年你舅舅的高考成績回來徹查。假如沒有竹不南這個身份，那麼那些人就是剝奪了你舅舅通往一條相對平坦的未來的權利啊。”
小眉的手不停的扒拉着課本：“我還以爲做自由職業能很輕鬆呢……沒想到的……”
莫滄頤嘆息：“哪有什麼輕鬆的事情啊。學習不輕鬆，工作就更不輕鬆了。想要做的好做的出色，都要付出相當程度的努力纔行的。”
小眉側着臉趴在茶几上：“麻了麻了……”
謝知契把手搭在了肩膀上，垂下眼眸。
“是這樣的沒錯。你舅舅有現在的成就不是因爲他沒讀大學，而是因爲他足夠努力啊。”
小眉看了看莫滄頤，又看了看謝知契。終於，她直起身來，翻開書。
“那我還是寫作業吧。”
莫滄頤撓了撓耳朵：“你媽讓我看着你把這些都寫完。”
“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