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角落裏的二人伴隨着音樂聲對峙,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和祁朗渾身散發的冷冽氣息不同的是,對面的人全程都怡然自得,還盈着笑意。
最終,還是他認了輸,把杯子端了起來,一飲而盡。
“咳…咳咳!”酒一入喉,祁朗就開始後悔了,這是人喝的嗎?還不如直接喝工業酒精好了。
就像嚥了團火似的,從喉頭一直燒進胃裏,火燎燎的燙。
季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反手傾翻酒杯,將杯裏的酒倒進了洗手池裏:
“Gotyou。”
整到你了,她也不知道這酒這麼難喝,既然做不到有福同享,那不如有難同當。
她這麼一笑,就顯得祁朗的火氣很不合時宜,就好像是他在無理取鬧一樣。
原本在零度以下的空氣稍稍回溫,他還沒從這尷尬的情緒中抽身,季縈就幫着找了個臺階。
她看向酒架,大概是原本的調酒師加里有一米八的身高,本來正好合適的高度,對她來說就過高了。
嘗試的伸了伸手,沒有夠到之後也不用她說,祁朗主動幫她把那瓶伏特加拿了下來。
“你等一下哦。”季縈在櫃子裏拿出了一大袋的蔬菜出來。
都是新鮮的,因爲今天要在酒吧裏拍攝加上喫飯,她提前採購過。
連調味品帶蔬菜,零零散散的,她從袋子裏拿出來擺了一排:
聖女果、檸檬、芹菜、辣椒、胡椒粉……
祁朗有些搞不懂她要做什麼了,準備在這兒炒個菜嗎?可吧檯也沒鍋啊。
她把一堆聖女果洗出來,吃了一顆後把其餘的都掰成兩半往杯子裏擠出汁來,然後往另一個杯子裏倒進去伏特加和其餘的調料,就連辣椒和胡椒粉都不例外。
最後,祁朗把酒瓶放了回去,那半杯番茄汁也派上了用場。
季縈往混合了許多調料變成不明液體的杯子裏倒進去一大半,抽了根吸管攪拌均勻之後遞給了他:
“嚐嚐。”
杯子裏鮮紅的液體裏可以看見上下沉浮的辣椒段,一片檸檬和西芹杆點綴在上面,畫面還算好看,可看完了她的製作過程,這分明是黑暗料理的另一種形態,黑暗飲品。
老實說,祁朗並不是很想喝,可又有點好奇,大概是她遞給自己時的表情過於正經,他莫名的感覺到這並不是又一次的整蠱。
行吧,反正也喝不死人,他接過來,皺着眉頭淺淺嘗了一口。
意料之外的,入口並不是很難以忍受的味道。
伏特加被番茄汁的酸甜很好的中和了,減淡了幾分烈酒帶來的灼熱,粘稠的果汁使得液體變得順滑,可其中又有辣椒與胡椒粉的辛辣點綴其中,因還爲加了鹽微微泛着鹹味。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口感,祁朗眉間的褶皺舒展開來,又忍不住喝了一口。
“好喝吧?”季縈看着他的表情笑了起來,“血腥瑪麗,我網上學的教程,雖然材料不夠全,可味道應該差不多。”
“還不錯,沒想到是這麼做出來的。”祁朗之前到底沒把這個當酒喝,知道是知名的雞尾酒後才停了下來。
季縈把手放到水龍頭下衝洗,沒有刀的情況下,她想把辣椒分段都是拿指間掐的,汁液沾到手指上,現在後勁起來了,熱辣的痛覺升起。
水還在嘩啦啦流着,作用不大,她拿了顆冰塊起來冰敷,品評着那杯子裏的酒:
“酸甜苦辣鹹,就像人生的味道一樣。”
季縈皮膚嫩得像羊脂凝膏一樣,這會兒粘了辣椒的指尖被染成桃紅,被冰凍過的皮膚又泛出粉色,煞是好看。
也不等祁朗回話,她朝他身後露出一個笑來:
“阿明來了?”
“你們躲在這兒喝酒呢?”張三兒屁顛顛跑了過來,他大大咧咧慣了,察覺不到半點兒曖昧出來。
這時候,祁朗才發現臺上音樂早就停了下來,自己看她調酒時看得太入迷,以致於根本沒有察覺到周遭環境的變化。
不知爲何,他總覺得被發現和季縈一起喝酒是非常不妥的事,自己不喝酒的,如果爲了誰破例,那就有點奇怪了。
但手裏端着的杯子就是證據,祁朗沒有辦法抵賴。
他捏着杯子放也不是喝也不是,張三兒是愣不是傻,他這會兒反應不過來,但只要想第二遍就能弄清楚。
“沒有啊。”沒還等他想好措辭季縈就拿着另一個杯子遞給了張三兒,“是番茄汁,美容的,你要喝一點嗎?”
在足夠暗的光線下,兩個杯子裏的液體確實別無二致,除了那西芹和檸檬有些齣戲之外,確實就是番茄汁的模樣,一個只會喝燕京、二鍋頭和江小白的人,不知道血腥瑪麗的模樣也是正常。
張三兒頭低下來順着她手上的杯子嗅了嗅,確定杯子裏就只是番茄氣味後霎時失了興致,隨便從酒架上拿了幾瓶酒後悻悻走了。
祁朗還真是和以前一樣無趣,連酒都不喝他活着有什麼意思?不過,轉念又一想,那人要真和季縈一起喝酒才奇怪吧。
張三兒搖人了搖頭,走之前衝身後丟下一句話:
“翔子,你等下過來我們一塊兒唱首歌錄視頻啊。”
祁朗見人走了鬆了口氣,遠遠的答應了一聲:
“好嘞,就來。”
還沒動身呢,便察覺到自己端杯的手被握住了,季縈的手剛剛摸過冰,涼得徹骨,他寒毛都豎了起來。
祁朗忙低下頭,眼見着她注視着自己湊近了杯子。
杯底被托起,季縈就着他的手將那半杯血腥瑪麗飲盡了,然後狡黠的笑起來:
“毀屍滅跡。”
祁朗半點都不信她的話,旁邊就是洗手池,真要毀滅證據倒了不是更好?
可他又有點着迷似的眼神癡戀着對面的人,季縈的美貌無疑是她最好的武器,誰見了她,都逃脫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