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縈看着那兩行狗爬字,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並未對他所說的話感到任何不妥當。
她站近過去,和那身高線比了比,發現高中時候的兩人就比自己高上不少,感嘆了一句:
“你們好高啊。”
祁朗眉頭打了個結:
“你——”
“喵~”
一聲貓叫打斷了他的話,季縈神經緊張的馬上開始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
衚衕基本上是貓這種生物的標配了,只要仔細一點總能發現幾隻。
在院牆上曬着太陽睡覺的三花,大搖大擺從這家人院子裏跳到另一家的橘貓,半夜偶爾會碰到在路上一下躥得沒影的黑貓……真要找起來,說不準你會發現一個屬於貓的王國。
季縈終於看到了發出叫聲的那隻貓,坐在牆頭上,橙色的毛油光發亮,尾巴勾起一個小卷,正望向他們。
她往後退了退,躲到祁朗身後:
“它不會過來吧?”
祁朗不確定,可還是安慰了她一下:
“應該不會,貓不親人的,特別是流浪貓。”
那隻橘貓有點不太符合流浪貓的標準了,可也不是什麼大橘爲重的肥胖,渾身的肌肉緊實漂亮,換算成人類的話,應該是一個八塊腹肌的健身達人。
它可不管祁朗怎麼想,話剛說完,橘貓就站了起來,喉嚨裏咕噥了一聲,輕身躍下了牆頭,往兩個人走過去了。
季縈腦子裏的警報在響,這可不是一兩根貓毛的事了,這是一隻活生生的貓,夠自己過敏到百年之後。
偏偏這是一個牆角,橘貓可不懂什麼禮貌的規則,走在路的正中間,連躲都沒法躲。
她連呼吸都屏住了,神經繃緊揪住了身前人的衣角。
祁朗感受到她的害怕,第一次爲自己的吸貓體質而產生困擾,他看了他身後的姑娘,左右巡視,在貓逼近之前抓了個晾衣杆起來驅趕:
“快走快走,別過來。”
“喵嗷!!!”橘貓可是周邊幾條衚衕裏的老大,就沒受過這種氣,立時渾身的貓都炸了起來。
在它眼裏,自己屈尊降貴的同意眼前這個人類來參拜它,他反倒還不識好歹了,簡直是觸怒貓顏!
橘貓打架從來沒輸過,也許是看出祁朗無心傷害自己,又或許覺得他打架打不過它,橘貓沒有半點退縮的樣子。
它伏低了身子,豎瞳緊緊盯着兩人,作出了進攻狀態。
大事不妙了,祁朗哪知道這貓半點都不怕人的,連忙對着季縈說了一句:
“你快跑。”
自己倒是沒事,大不了捱上一爪,可她是半點都不能靠近貓的。
話音剛落,橘貓一個閃身就跳了過來,祁朗正準備一晾衣杆給它叉出去的,這貓簡直做到了神憎鬼厭的地步,攻擊性也太強了。
可腳還沒出去,手臂就被猛拉了一下,季縈趁着貓衝過來時留出的空檔,拽着他就跑了,直接推門進了旁邊的屋子,落上了鎖。
祁朗感到手臂上一陣涼,他還是被撓上了一爪。
“喵~”門外,橘貓一爪得手,愉悅的叫了一聲,竄上房頂跑了。
“嘶——”他輕輕抽了口氣,看着血大顆的滲出皮膚,沿着傷痕匯聚到一起,順手臂流了下去。
大概是抓傷了毛細血管,出血量看上去還不小。
季縈看着他手臂上的傷微微睜大了眼:
“我們去醫院。“
事到如今,也容不得祁朗拒絕了,他點頭,開門往外走。
“奶奶。”他叫了廚房裏的章老太太一聲,得到了答覆之後才高聲喊了一句,“我倆出去買點兒東西啊。”
“好,去吧去吧,買點兒蔥回來啊。”老太太耳背,剛纔他們與貓大戰時發出的聲響全沒聽見。
“好嘞,知道了。”祁朗答應下來,轉換回平時的音量,“別讓奶奶擔心,我們快去快回。”
“嗯,知道了,快走吧。”季縈眉頭緊皺着,看着他的傷勢全是擔心。
好巧不巧的,出門便遇上了買菜回來的孫梅,她那一袋子食材裏果然少了蔥的身影,見兩個人過來正準備打招呼呢就看見了祁朗手臂上的血跡。
“喲,這是被貓撓了啊?”她面上倒是沒有太多詫異,“肯定又是李芸家那隻,是不是一隻看着特精神的橘貓撓的?”
祁朗沒想到這還不是流浪貓,點點頭問:
“那麼兇還能家養啊?”
“什麼人養什麼貓唄,那李芸就是個潑婦。”孫梅看了看那傷口嘆口氣,“那貓脾氣暴着呢,養在家裏比狗還管用,哪怕有個人路過都得給別人來上一爪。”
“李芸也是,她養了又不管,說了做個絕育就好了,偏偏捨不得花錢。”她想了想沒氣過,“你等着,我去給你討公道去。”
“算了算了。”祁朗想要不是自己拿了晾衣杆那貓也不會攻擊人,“小傷而已,我去醫院看看吧。”
孫梅不願意:
“那怎麼行呢?都已經撓成——”
“梅姐。”一直沒說話的季縈終於開口了,“我先陪阿翔去把傷口處理了吧,他還留着血呢。”
她趕着送祁朗上醫院,實在沒空計較這些事。
“嗐,瞧我。”孫梅拍了拍腦門兒,“還是你媳婦兒擔心你,快先去醫院吧,對了,被貓撓了要打狂犬疫苗嗎?”
季縈也看出他不想追究那貓的責任,想了辦法把她支開:
“梅姐可以再去買幾根蔥回來嗎?剛纔奶奶說家裏沒蔥了,我們從醫院回來怕是不太順路。”
“行啊。”孫梅有點疑惑,“奶奶怎麼還支使你們買蔥呢?叫我一聲啊。”
孫梅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這張嘴沒完沒了,哪怕家裏着火了都能拉着消防員掰扯幾句着火的原因。
“我們沒跟奶奶說被貓撓了的事,怕她擔心,梅姐別說漏嘴了呀。”季縈是真的不想跟她寒暄了,“那我們就先去醫院了。”
祁朗痛着痛着,這會兒覺得有些好笑,也難得見到她毫無招架能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