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黑蓮花教學手冊 >第二百三十七章 仙人掌
    王懷信是在剛剛完成一項“工作”之時接到的電話,那頭的張三兒猶爲亢奮,隔着統統都能聽見都能聽見他“啪啪”拍胸脯的聲音:

    “兄弟,這事兒我可給你辦妥了,就等着好消息吧。”

    張三兒藏不住話,換成是誰都會怕臨時出了什麼變故,只會在事情塵埃落定的時候出來邀功。

    “行,這事兒謝謝麻煩你了。”王懷信點起一支菸,“辦成了到時候我請你喫飯,全聚德好吧?”

    張三兒樂了,罵他:

    “缺啥補啥,全聚德?你這是缺了大德了啊。”

    哪個本地人會選全聚德請客喫飯啊?味道一般,也就專門騙騙外地人而已。

    “行行行。”王懷信隔着電話衝他點頭,“到時候您挑地兒行吧?只要這北京城裏有的,您隨便挑,茲要是我叫聲貴我都是孫子。”

    “別臭貧。”張三兒還得趕着回家,直接跟他道了別,“你等着吧,到時候得信兒了招呼一聲就成,先掛了。”

    他把電話掛斷,朝着屋內喊了一聲:

    “我好久都沒着家了,我媽告兒我今晚必須得回去,走了啊。”

    臥室裏的米漁回答了他一聲:

    “說普通話。”

    張三兒心想去你的吧,北京話就是普通話,可還是換了個語氣:

    “你早點兒休息,明兒我給你帶早飯,別送了。”

    “好好好,滾吧滾吧。”米漁這麼答應了,心裏想的卻是真想把他舌頭拿熨斗給燙平了,一句話裏哪來那麼多兒化音。

    回答他的是“砰”的關門聲,客廳裏恢復了寂靜。

    王懷信把手機隨手丟到了桌子上,在旁邊的塑料盆裏把手洗乾淨了,皮膚上沾染的血液溶解開來,把清水染成了粉紅色。

    他接過小弟遞過來的毛巾把手擦乾了,重新夾起煙抖落了菸灰:

    “把人放了吧。”

    “二毛哥,這……”底下的小弟都有些猶豫,出來了一個小心的勸着,“老闆的意思是今天必須見到錢。”

    王懷信把菸頭丟進水盆裏,燃燒的那部分“呲啦”一聲熄滅了。

    他用腳輕輕踢了下地上那個被打到半死不活的人,看向染着一頭黃毛的小弟:

    “你把他打死就能見到錢了?”

    對方沒有回答。

    “那不就得了。”王懷信拿腳踩上了借了高利貸人的臉,低下頭,“我相信你一個小時之內肯定能把錢送過來的吧?三十萬,差一塊我剁你一根兒手指頭。”

    “謝謝二毛哥!謝謝二毛哥!”嘴裏掉了兩顆牙的人說話還呼哧呼哧露着風呢,這會兒卻答應得比誰都快,“我馬上去拿錢!”

    王懷信鬆開腳,看着人連滾帶爬的朝門外跑出去了,這才收回了視線。

    他掏了掏兜,把那張皺皺巴巴的借條拍在了小弟心口:

    “金毛你們在這兒等着,把錢收了,明兒再給老郭送過去,我先走了。”

    今天就要見到錢?那要真給郭先生拿着這三十萬過去擾了他清夢的話,他們一定會死得很慘。

    金毛忙把借條接下來,連連點頭:

    “好嘞,哥,您放心吧,一定給您辦好。”

    “給我?”王懷信的步伐陡然停了下來,本來都走到了門口卻又倒了回去。

    他拍了拍金毛的臉:

    “我們都是給郭先生辦事的人,知道嗎?”

    金毛猛地被嚇出了一聲冷汗,他忙低下了頭扇了自己兩耳光:

    “對不起,二毛哥,我說錯話了!”

    “啪!啪!”兩聲,在屋子裏一羣大氣都不敢出的人的耳朵裏格外響亮,他臉上瞬間就紅了起來。

    王懷信冷眼看着他,沒有說話。

    金毛見這情況,狠了狠心,咬牙又繼續打着自己嘴巴。

    終於,十來個耳光之後,王懷信叫了停:

    “行了,下回說話小心點兒吧。”

    金毛鬆了口氣,直到等人走了才軟下了腿坐在了凳子上。

    “金毛你這嘴啊……”旁邊人遞過來一根冰棍兒看着他搖了搖頭。

    “別說了別說了。”他拿冰棍兒敷起了紅腫的臉擺了擺手示意話題到此爲止。

    雖然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臉,金毛卻沒有絲毫怨恨,心裏知道王二毛是爲了他好。

    他暗暗打量着屋裏的每一個人,觀察着到底誰的神色不對,哪個小頭兒的身邊沒有郭先生的眼線呢?自己今天這話傳出去,遭殃的也不僅僅是他了。

    誰都是一如往常的,新人看着多是害怕,與自己相熟些的面上就更近乎於嘲笑了,金毛舔了舔自己泛出鐵鏽味的口腔內壁,掏出一根菸點燃抽了起來。

    還是那個牆頭,王懷信翻身跳進了院子,四下裏一片漆黑,他順着月光攏窗朝屋內看了一眼,沒人。

    他也不着急,找了個花盆倒扣過去充當凳子,把那盞瓦數極低,暗得足以傷害視力的燈順着線拉開了,坐着院子中間等待阮榆秋的歸來。

    那要死不死的仙人掌終於在今天徹底沒了活路,沿根部齊齊折斷。

    半夜,終於,打完一份工的阮榆秋到了家,開門突然看見院子裏的人連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朝他點了點頭:

    “來了?”

    她穿得極爲清涼,低胸熱褲吊帶露臍,身上能露的地方,除了三點都露了個乾淨,唯一能給她提供遮蔽的是她還知羞,套了個外套。

    臉上還被抹了一道藍色的油彩,極濃的煙燻妝配上鮮豔的口紅,撲面而來得墮落風塵氣擋都擋不住。

    王懷信覺得胸口上像是被打了一拳那般發悶,起了火走近過去:

    “你這是什麼打扮?”

    阮榆秋低下頭,繞開他蹲下來把那隻花盆翻過來,然後用手把幹掉的泥巴挖開,將地上斷掉的仙人掌埋了進去。

    仙人掌是枯了,可刺卻還是存在,把她的手扎出血點來,可她好像完全不在意,只專門把這件事做好了。

    王懷信看着她這樣就來氣,捏着充耳不聞的人得手臂,一把把她拉了起來,咬着牙一字一頓的問:

    “我問你,你、去、幹、嘛、了?”

    血把沾滿了泥的手打溼,沿着擡起的手腕流下來,滴進他的指縫裏,阮榆秋看着他,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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