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忍心看到這般殘酷的事實,花費七百萬邀請顛兒了作爲酒吧的開場演出樂隊,所有人都笑話我人傻錢多,我相信現在屏幕前的諸位現在也都一樣。】
【可我覺得很值得,顛兒了值得,他們的成就這七百萬配不上,豈是金錢能夠衡量?可我所做的,也只有盡我所能給他們最好。】
【同樣的,我也花錢推他們上了熱搜,可萬萬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是這樣,想來是我做錯了。】
【對不起,祁朗,對不起,顛兒了,以及那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女孩兒,她不是明星不是藝人,只是我的一位朋友,煩請諸位放過她。】
字字泣血,像把網友架在了火上烤,曾經他們每一句詆譭,每一句咒罵都成了隔了一天後發作的毒藥,只可惜服食的人變成了自己。
如果祁朗沒有見到她滿面笑容的發出這條微博,還真的會相信這是一位資深粉絲說出的話。
“好了。”季縈笑眯眯的告訴他,“現在你發一條,一天沒上微博沒想到事情發展成了這樣……”
祁朗根據她所說的打字在備忘錄裏:
【一天沒上微博,沒想到事情發展成了這樣,這麼多年來,我從未在任何場合可以隱瞞過妻子的存在。】
【如果有技術黨的存在會發現,Vlog裏那個女孩兒出現的片段與整個視頻根本不是同一個型號的攝影機拍攝出的,是由在場的另一位朋友拍攝內容中剪切了一部分混剪出的成果,當天。我與這位女士並無任何私下接觸。】
【很感謝GYing能給顛兒瞭如此高的評價與期待,感謝GYing還對華國搖滾樂抱有期待,希望大家都能變得更好。】
截圖,附圖轉發。
不過短短半小時,微博淪陷,在那條經久不下固了第一的#買一個熱搜給我家員工澄清單身#下面,#對不起祁朗#升到了第二位,曾經嘴過的、誤解的,齊齊發了道歉。
一天之內,局勢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似乎不顯示自己熱愛搖滾就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誇讚【顛兒了】成爲了政治正確,評論裏:
【對不起,現在才知道了未知全貌不予置評是什麼意思,我爲我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感到抱歉。】
【對不起,祁朗,對不起,祁朗,對不起,祁朗,對不起……】
【我們都欠顛兒了一張門票,傷害已經造成了,只能盡力彌補。】
【專場什麼時候開票,人在北京,到時候一定會來。】
【+1,等開票,我雖然不在北京,但坐飛機都來,顛兒了值得,祁朗值得。】
【能代替我對那個漂亮小姐姐說聲對不起嗎,我真的錯了。】
【雖然沒有罵過你,但國內的搖滾真的不能這樣下去了,開演唱會到時候一定會來支持!】
……
一個幾乎稱不上明星的人評論過了百萬,幾乎是前所未有的情況,季縈對人心的操控已到了登峯造極的地步,這一次,她沒有買一個水軍。
祁朗目瞪口呆,沒想到居然還能這樣操作,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壓得越強,反彈得就越厲害。
他想,如果有評選的話,這兩天內的惡評好評變動能當作當代營銷典範了。
季縈早就又喝了起酒來,這會兒塵埃落定,她伏下脊背伸直雙臂,在桌上貓一般的伸了個懶腰舒展身體:
“好累啊,結束了。”
她就在這裏坐了一天,一邊喝酒喝咖啡一邊玩手機也不知道究竟有什麼累的。
祁朗心裏的那塊石頭放下,揉了揉太陽穴:
“餓了嗎?”
“我想喫腸粉。”季縈眼睛彎起來,“叫上阿雨嗎?”
明知故問,就像她說沒有準備過蘇雨的咖啡一樣,祁朗站起身:
“她不會來的。”
“還是要問一句嘛。”季縈好似自言自語一般,“不然她會生氣的。”
十五樓,蘇雨看着手機裏輿論一邊倒的情況,面上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
她想,自己該爲丈夫爲他的樂隊感到高興的,可越是讚揚的言語,越發顯示了自己之前如同一個笑話。
窘迫難堪的感受甚至浮現到了皮膚之上,蘇雨不自覺的伸手抓撓起來,在手機上摳出一片紅色,皮下出血,透出沙一般的血點。
這麼些年來,在那件事之後自己一直維持的很好,把一位溫柔得體善解人意的妻子扮演的完美,她從沒在祁朗面前丟過這麼大的臉。
種種情緒交織之下乃至於她起了陰暗的心思,如果季縈沒有成功就好了,可事實已擺在了她眼前,把她的心思碾了個粉碎。
“滴滴。”
短信傳來,她點開,是祁朗發來的:
【我們出去喫飯,來嗎?】
蘇雨的臉黑下來少許:
【我喫過了,你們去吧。】
廚房裏,竈冷鍋清,沒有一點烹煮過食物的跡象,祁朗把手機收起來:
“她不去。”
“那好吧。”季縈臉上居然顯露出一點遺憾,“那隻能我們兩去了,希望不會被人拍到又上一次熱搜。”
祁朗還沒來得及生氣就被她最後這一句玩笑似的話打斷了,他笑了笑:
“只要你戴上口罩就不會,去找找吧大明星。”
季縈是瘋了纔會在盛夏往臉上戴口罩,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在深更半夜找到賣腸粉的地方,竟還真開着車帶她去了。
二人在一天網絡上紛鬧的重壓之下透出了口氣,輕鬆的坐在了一家沒有兩桌人的廣式餐館內。
“嗯……”咬下一口,季縈就略略皺起眉頭,“不好喫。”
祁朗失笑,“將就喫吧,又不是廣東,這個時候能有就不錯了。”
“答案錯誤。”季縈笑着把那盤牛肉腸粉推到他面前,“正確答案是,你做給我喫。”
祁朗看到她這般調情似的做派一如既往的不適,果斷拒絕了:
“我不會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