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牽強的笑了笑:
“看來你是學不會了,以後還是我來吧。”
這段感情裏,儘管所有人看見的都是丈夫對自己無微不至的愛護,可她心裏再清楚不過,自己處在下端。
祁朗清楚自己的斤兩,至少在今天之內他是不可能做出一份能入口的菜餚了,他點點頭,把圍裙取了下來掛到了一邊:
“你來吧,我看着學。”
蘇雨把冰箱打開,空空蕩蕩,好幾天的菜都被他糟蹋了個乾淨,她不動聲色的把門又掩上:
“今天我太累了,還是點外賣吧。”
最後,兩人的晚飯是靠外賣對付的。
塑膠盒盛着的菜品送到時已經失卻了剛出鍋時那種滾燙並散發熱氣的溫度,因爲調味料放得過重而顯得格外美味的食物沒有最平凡的幸福鍋氣。
餐桌上,有一些東西無聲無息的改變了,量產批發式的快餐替換掉了由蘇雨親自烹飪的菜餚。
她咬着筷子,假裝開玩笑似的開口:
“翔子你真的是個廚房災難,明天可千萬別做菜了啊,別的沒什麼,就是這食材消耗得太快了。”
祁朗頓了下,落在面前一盒魚香茄子的目光沒有動,片刻後收回到自己的食盒裏:
“好,我知道了。”
次日,十六樓住戶的門鈴被按響,季縈擦着頭髮打開門:
“你不是有密碼嗎?”
她一邊說話一邊走了進去,也不問他的來意,好像絲毫不意外祁朗會出現在自己家門口。
祁朗也想到了這一層,不自在的蹙眉:
“你就不問問我來幹嘛?”
“你來能幹嘛?”季縈渴極了似的喝下去大半杯水,“不就是來給我做菜嗎,怎麼樣,學會了嗎?”
她頭髮還往下滴着水,剛泡完澡渴得厲害,浴缸裏的熱水和蒸汽薰得她臉頰粉紅。
季縈昨天聞了一下午窗外飄來焦糊掉的食物氣味,這個距離和做菜廚師鍥而不捨的精神、再加上對方說過的自己不會做飯的話,還不清楚他的來意自己就是傻子了。
想到這兒,她皺起眉頭:
“你不會想毒死我吧?”
“我沒學會。”祁朗很坦率的承認下來,“所以來借一下你的廚房接着試。”
被蘇雨拿話點了一下他也明白過來,自己要再在家裏做菜就很不正常了,誰要喫的在誰家做,很公平。
季縈到底是對他的廚藝抱有了太大的期望,點點頭:
“好啊,不過我這裏可沒有菜。”
只會煲湯並且興起時才嘗試一下的她顯然不會儲存食材,冰箱裏大概也只有啤酒和水了。
“不用。”祁朗拿起手機,“我已經買了,等一下就送到。”
“那正好。”季縈把擦頭髮的毛巾放下來,“趁現在幫我吹一下頭髮吧。”
暖風呼呼的吹着,在耳邊略顯嘈雜,外界的一切聲音都被遮掩了過去,腦後有略帶涼意的手指在發間穿梭着。
季縈擡眼,看着鏡中身後祁朗的樣子。
他的神情很是專注,嘴角微微抿起,全無旖唸的給自己吹着頭髮,儘管兩人如此貼近着,自己好似被他擁在了懷中。
於是,從指尖到手臂,一直攀升至心臟,他身體上似乎裂開了一條縫,熱燙的水流滲了進去,把他仿若空殼似的軀體灌滿了。
她的頭髮摸起來好像水草,纏綿在一起,柔軟卻分離不開。
季縈有些好奇,問他:
“阿翔,你喜歡我嗎?”
祁朗的表情瞬間就緊張了起來,擡眼就看見她在鏡面上投射過來的眼神。
他沒辦法撒謊,說不出不喜歡,也不肯厚着臉皮承認。
季縈見他的表現就滿意了,她眯眼微微笑了起來,輕輕向後靠在了他胸膛上:
“好了,我知道了,你繼續吧。”
祁朗進退兩難,最終卻認命似的繼續爲她吹起了頭髮,直到門外又傳來門鈴聲。
他把開關關掉吹風機遞迴過去:
“外賣到了,我去拿。”
頭髮已經被吹了個八分幹,季縈指甲輕輕敲了下金屬的風筒,看向他離開的背影,跟着出了洗手間。
看着祁朗提回來了兩大袋蔬菜和肉類,她不由自主問了出口:
“需要用這麼多嗎?”
這個份量,怕是能頂她一週的三餐了。
祁朗對自己的廚藝瞭解得很清楚,提着菜往廚房走:
“一點都不多,就是恐怕還不夠呢。”
季縈聳肩:
“好吧,那你忙吧,我就不陪着了。”
說完,她轉身回了房間。
也是夠沒良心的,祁朗腦中短短閃過了這個想法,不過馬上就將之壓下去專心投入了烹飪大業上。
半小時後,季縈頂着全妝的臉出現在了廚房,拿着兩件衣服往身上比劃着給他看:
“阿翔,哪件好看?”
一直忙活到現在菜都沒下鍋,祁朗是真不知道一道那麼平凡的土豆絲切起來居然可以這麼難。
他轉臉看過去,放下菜刀活動了一下痠痛的手腕:
“左邊那件。”
“哦,知道了。”季縈丟下一句後立馬又消失了。
兩分鐘後,拿着另外兩件又回來了:
“這兩件呢?”
祁朗第二次被打斷有點惱火,自己可是爲了她而做的飯,不幫忙就算了,還在這兒攪和,他頭都沒擡,假裝沒聽見。
“阿翔。”季縈不依不饒,“你看一眼嘛。”
祁朗很無奈,轉過頭飛快的看了一眼就下了結論:
“紅的。”
看來這件衣服季縈也很喜歡,聞罷滿意的理了下那件紅裙的裙襬,笑着開口:
“那好吧,就這件了。”
祁朗被土豆絲折磨的腦子現在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切着菜卻在問:
“你要出門?”
“對呀。”季縈笑得眼睛眯起來,“要和阿珏去約會啊。”
祁朗瞬間失神,手下一抖,鋒利的刀刃就切在了指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