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花都區的此處墓地依山傍水，綠樹連綿，如果忽略掉那些座座豎立的墓碑，還真是個漂亮的景色。</p>
不是特殊的清明與盂蘭盆節，墓園是鮮少有人踏足的，一些墓碑旁結着凝固的蠟淚，地面上有些燃燒紙錢時烤黑的痕跡。</p>
天空略有陰雲，天氣預報裏說今天會有雨，季縈握着一把黑色的長柄傘走在墓園內，素面朝天，腳下灰白的石磚上散落着還未來得及清掃的落葉。</p>
她很少會這樣完全的一點妝都不帶，包裹在純黑的長裙中，蒼白的像張玻璃紙一樣脆弱，臉上還戴着超大的墨鏡，足以擋住她大半張臉，只看得見墨鏡下那緊抿的嘴角。</p>
誰都知道的，季縈愛漂亮又愛笑，沒人見過她這個樣子。</p>
高跟鞋踩在石磚上的聲音清脆，不疾不緩的行進着，直到靠近顧笠雲的墓碑她才放慢了步子，停住了腳步。</p>
墓碑上的照片是個很漂亮的婦人，笑得溫婉又優雅，黑白色的照片因爲時間太久遠開始泛黃，像是個民國時期的大家閨秀，看得出來，她很像她。</p>
季縈很好的遺傳到了她母親的長相，乃至到更勝於她，精緻豔麗，不像凡人。</p>
她彎腰，將那束被黑紙包好的白菊放到了顧笠雲的墓碑前，“媽，我來看你了。”</p>
風颳過，好似給了她迴應，季縈把墨鏡摘下，眼裏卻沒有一點淚，很冷漠的看着那座冰冷的墓碑。</p>
回憶把她拖到十年前，那時候的季縈，十二歲，除了智商上的展現，與別的同齡小孩並沒有什麼不同。</p>
她說，童年最重要的是要開開心心的玩，別的小女孩喜歡的芭比娃娃和玩具，顧笠雲都買下送給她，儘管，季縈對那些沒有絲毫興趣。</p>
可爲了讓母親開心，她很配合的玩芭比、穿公主裙、讓顧笠云爲她梳各種漂亮辮子。</p>
在迪士尼樂園裏瘋到精疲力竭，然後在母親迷路在遊樂場找不到她的時候，找到工作人員放廣播通報，然後面對她糊自己一裙子眼淚。</p>
說起來，那是一段很開心的日子，那時候的季縈，只是一個很聰明的小姑娘，天真爛漫，每天操着小大人的口吻擔心這擔心那兒，傻得可愛。</p>
當然，這些回憶裏，沒有季柏的存在，父親這個詞，基本上缺席了季縈十二歲之前的所有時間。</p>
她總記得，顧笠雲對她說：</p>
“爸爸工作很忙，但他很愛很愛你。”</p>
但季縈不是普通的小孩，天才的智商，是從出生那一刻就決定了，她很清楚的知道這份愛不存在，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對母親。</p>
年幼的季縈握住顧笠雲的手，只裝作不知道的笑着回答：</p>
“爸爸忙完工作就會回來了。”</p>
顧笠雲以爲自己在安慰女兒，但真相是季縈安慰了她，所有不切實際的妄想終將會破碎，於是終於在某一天，她踏進了深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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