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解藥……應當也已經沒了吧。
江子兮因寒氣侵入身子,渾身生疼,慘白個臉,虛弱至極。
“等我,等我做什麼?我……我可能今日也進不來啊……”
呂暉啞着聲音說道。
他解下身上的披風裹在江子兮的身上,將她死死的護在懷中。
江子兮哈出一口冷氣:
“不會的……我……我知道你會來的。”
要麼今日,要麼明日。
以二王爺的性子,不可能不讓呂暉見她最後一面。
只有親眼看着所愛之人死在自己面前,才能一輩子不敢再去喜歡一個人。
心纔會徹徹底底的死去。
這樣,二王爺纔會真正的信任他,重用他。
呂暉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因爲心裏過於疼痛,一抽一抽的,疼得他根本發不出聲音。
江子兮努力的撐起身子:
“其實我等你來……是有話要對你說的……”
呂暉狠狠的點了點頭。
他不停的落淚,根本看不清江子兮的模樣,所以不停的用袖子擦拭着淚水,卻還是隻能看到朦朦朧朧的影子。
發着光亮,似乎即將飛昇之人。
叫他心慌至極。
江子兮笑:“日後,你便是國相了,一定……一定要好好輔助我二皇兄。”
“記着,禮賢下士,廣納賢才,從內開始變法,如此,才能讓魏剎國強大起來。”
“還有……這戰亂之秋,百姓流離失所,過得苦不堪言。”
“所以你記着,永不增賦,纔是上上之道。”
“莫要……莫要讓百姓寒了心。”
呂暉將這些話記在心頭,他說不出話,只狠狠的點頭。
江子兮說罷,才艱難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我們呂暉啊……從來……從來都是最聰慧的。”
“有你在,我們魏剎國……勢必會強盛許多年。”
她的手過於冰寒,觸碰到他的腦袋,激起他渾身的寒氣。
他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一半,伸手握住了江子兮的手,任由那寒氣往自己身上跑。
他眼中還是蓄着淚水,在月光下,江子兮的臉在他淚光中灼灼生輝。
便是日後許多年,他也忘不掉那日夜中,她絕美的面容。
“叮~呂暉好感度上升百分之10,當前好感度百分之88,請宿主繼續努力……”
呂暉是後半夜離開的。
他將江子兮抱回屋子,燒起暖爐,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還與江子兮約好,明日再見。
可他們之間,再沒有明日了。
江子兮疼得根本睡不着:“系統,我還有多少時辰可活?”
系統:“六個時辰。”
江子兮側身蜷縮了起來:“六個時辰麼?夠了。”
……
第二日,是呂暉的冊封典禮。
爲了讓衆人知道新皇有多禮賢下士,二王爺刻意讓這個典禮盛大得人人皆知。
全城百姓皆可以觀摩。
禮畢,已經是中午了。
“叮~呂暉成爲國相,恭喜宿主完成任務,是否現在脫離?”
“不脫離。”
二王爺回到書房,正準備傳膳,這才發現,房間裏面有人。
是江子兮。
她罕見的披了件黑色的狐裘,端坐在椅子上,靠着桌子,而桌上,放着一碗麪。
她面色看上去倒是好了許多。
待走進一看才發現,哪裏是氣色好,不過是她抹了腮紅和脣紙罷了。
先皇后很美,江子兮同先皇后有五分相似。
所以自小二王爺便知道,江子兮是生得極美的。
但今日卻發現,原來江子兮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漂亮。
二王爺褪下披風,原本準備掛到一旁,但看到江子兮之後,便隨手將披風掛在了她的身上。
然後靠着她坐下:
“你怎麼過來了?”
江子兮虛弱一笑:“今日是二皇兄的生辰,難道二皇兄忘記了?”
二王爺一頓,眼中泛起一絲異樣。
生……生辰麼?
他從未過過生辰。
李良人說,她位分低微,他生下來就是要受苦的。
他的出生也並非福氣,而是罪孽,所以從未給他過過生辰。
以至於他早已不記得自己的生辰到底是何時了。
“你……竟還知道我的生辰麼?”
二王爺聲音略帶一絲嘶啞。
江子兮蜷縮着身子,笑道:
“自然是知道的,當年父皇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同我說上一番。”
“便是想忘,我也不可能忘得掉。”
二王爺垂下眸子:“父皇……告訴你的?”
那個對他不聞不問的父皇,原來還在江子兮面前提起過他的麼?
還真是……令人意外呢。
江子兮:“嗯,父皇說,你是咱們幾個兄妹之間,喫苦喫得最多的。”
“所以……所以要我好生照料你……”
“只是從前我不大懂事,從未真正爲你着想過……”
二王爺鼻子一酸,卻依舊擡眸溫潤一笑:
“無礙,都過去了。”
他從不同死人計較,也從不同將死之人計較。
江子兮伸手艱難的將桌上的麪條推到二王爺的面前:
“二皇兄,這是……這是我一早去御膳房給你做的長壽麪。”
“你說你喜歡喫我親手做的,所以……所以……我便親自下了廚。”
“聽說吃了長壽麪,就可以長命百歲……”
她身子越發的虛弱了,所以捏麪糰花了她不少的時間。
將麪糰揉成一根長麪條,更是讓她險些累得暈死過去。
不過好在,長壽麪最後還是做出來了。
“我不知道二皇兄何時能回來,所以……所以這面都快要冷了……”
江子兮說話開始打顫。
這面,是她親手做的長壽麪……麼?
他聽聞長壽麪是極廢力氣的,以她現在的體力,要做出一碗長壽麪,應該……應該是極不容易的吧。
心中似乎被什麼銳器狠狠的錘了一下,生疼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顫抖着手捧着碗,指尖可以感覺到麪湯的溫熱。
她都落到這個地步了,爲何……爲何還要如此對他?
她難道……不恨他麼?
江子兮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突然笑着說道:
“二皇兄,我從不怨你什麼。”
她身爲一個外人,自然不會怨什麼。
重要的是原主,她也不曾怨過二王爺。
因爲從一開始,原主在許下助二王爺登位的那一刻開始,原主便知道自己必死無疑。
她所謂的如一個公主般死去,不僅僅是指上一世死前受了屈辱。
更是希望,不要在二王爺手上死得太過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