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兮剛坐下，就聽見旁邊幾個女生開心的談論着。
惡臭女孩四個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不由自主的豎起耳朵聽了一下她們談論的話。
“哈哈哈，要不是聽說惡臭女孩參賽了，我纔不來這裏看圍棋比賽呢，圍棋比賽什麼的太沒有意思了，不過惡臭女孩可是有意思得很。”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之前有人在食堂喫飯的時候，有人看到她把飯都吐了的事情嗎？你們說現在他們跟她下棋的人，會不會被噁心吐？”
“哈哈哈哈，也不是沒有可能啊，對了，惡臭女孩坐哪兒呢，我要拍照發帖子讓其他人圍觀。”
“在那裏！看到沒有，那個低着頭的就是她！”
“……”
她們討論得很歡快，聲音也不小，很快周圍幾個家長和學生都加入了討論中。
家長雖然是第一次聽到崔玉的事蹟，但臉上滿是信服，對那個他們甚至連正面都沒有見過的小姑娘嗤之以鼻。
江子兮心微微揪起，她側目看向那羣嘰嘰喳喳的小女孩，笑得寬厚：
“你們說的那個惡臭女孩，叫什麼名字啊。”
學生們極少見到像江子兮這麼好看又有氣質的女孩，先是愣了愣，隨即眼中散發着亮光，羞澀的說道：
“她叫崔玉，是高一五班的，姐姐你長得這麼漂亮，可千萬不要靠近她，她身上可臭了。”
江子兮笑容愈發和藹，但眸子忍不住冷了幾分：
“臭？你們聞到過？”
崔玉身上除了淡淡的皁角香氣，便沒有任何氣味了。
她雖然沒什麼錢買新衣服，但應該很愛乾淨，卻被自己的同學們傳成這樣，她應該很難過吧。
學生面面相覷：“這……也不能說聞到過吧，我們哪裏敢靠近她啊，但這件事情學校裏的人都知道，她身上就是臭。”
江子兮挑眉，手微微收緊：“所以，沒有事實依據的事情，你們爲什麼能說得這麼起勁？”
“眼見尚且不一定爲真，而你們不過是聽到一些傳聞，怎麼確定這些話就是真的？以訛傳訛並不是什麼好習慣吧。”
學生們啞口無言，臉色漲紅：
“我……這是別人說的，又不是我們說的，而且這本來就是事實，我們也沒有亂說啊……”
在他們認知裏面，這就是事實。
但不知道爲什麼，在江子兮面前，他們卻無法做出理所當然的模樣。
一個家長看不下去了：
“我說小姑娘，你跟一羣孩子計較什麼，不管這件事情是真是假，他們也沒有什麼惡意啊。”
“沒有惡意？”江子兮淺笑，“他們或許沒有惡意，但這些話卻是惡意滿滿，如果這些話放在你的孩子身上，你還會覺得沒有惡意嗎？”
那個家長一頓：“你……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跟你無仇無怨的，你針對我幹什麼？”
江子兮手微微捏緊，卻平靜了下來：
“我不是針對你，只是不喜歡你們對一個女孩抱有如此大的惡意。”
衆人覺得江子兮就是個神經病，可對這樣一個漂亮的神經病，他們雖然有些生氣，但還是忍住了。
漂亮嘛，總是能得到人們過多的諒解的。
她剛一回頭，後面就傳來一陣唏噓聲和惡意的嘲笑聲。
崔玉並沒有在意那些，而是繼續認真的四處尋找着，眼中有些無措，卻帶着希冀。
江子兮立馬起身，站到二樓的欄杆上，對崔玉揮了揮手。
崔玉終於看到了她，眸子微微一亮，隨即臉一紅，繼續低下了頭，但她不似之前那樣平靜，背脊有些顫抖。
剛剛覺得江子兮是神經病的那些人看到江子兮這一操作，都是一驚。
“姐姐，你跟崔玉……是什麼關係？”一個學生怯生生的問道。
他們怎麼也無法將醜得像原始人一樣的崔玉跟面前這個漂亮的姑娘扯上任何聯繫。
江子兮回頭微微一笑，語氣冰涼：
“她是我妹妹。”
遠處暗暗談論崔玉的人也閉上了嘴。
當着人家姐姐的面說崔玉的壞話，總歸是有些不好的。
不過這姐妹倆怎麼長得天差地別的？
圍棋比賽很快開始了，在場的觀衆除了輸贏確定的一瞬間有些激動外，其餘時候都顯得興致缺缺的。
只有少數學生家長是真的喜歡圍棋，歡呼聲則更多的是圍棋選手的家長髮出來的。
但到崔玉上場的時候，整個會場都瘋狂了。
大家大肆的謾罵，嘲笑，將所有的惡意都施展了出來，就差在崔玉臉上吐上一口唾沫了。
一直很緊張的崔玉面色微微發白。
她不希望這些話傳到江子兮的耳朵裏面。
她邀請江子兮來看比賽，是想讓她知道，她也有自己很厲害的地方，她也有自己所鍾愛的東西。
而不是讓江子兮知道，她是個活得多麼卑微的人。
此時的她比任何時候的她都要緊張無措，她想，如果地上有個縫的話，她肯定第一時間鑽進去，然後永遠永遠的封閉住自己。
她爲什麼要經受這樣的一切，她分明什麼傷害人的事情都沒有做過，什麼惡毒的話也沒有說過。
他們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就在她連走一步都覺得分外艱難的時候，一雙暖暖的手牽住了她的手。
她一頓，一擡頭便對上了江子兮那雙帶笑的眸子：
“到你了，怎麼不上臺？你不是說你圍棋很厲害的嗎？難道都是騙我的？想臨陣脫逃了？”
江子兮的突然出現，讓觀衆們都大爲一驚。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有人接近惡臭女孩。
而且還是如此漂亮的姑娘，眼神親暱，沒有一絲嫌棄。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皺起眉頭，這麼幹淨漂亮的姑娘，怎麼能接近惡臭女孩呢？
她就不怕惡臭女孩身上的臭氣嗎？
“我……我哪有臨陣脫逃……”崔玉心中突然安定了下來，她堅定的露出齙牙笑了，“我會把冠軍拿回來的！”
很久以前崔玉就祈禱過，祈禱有那麼一個人會喜歡她。
不管這個世界對她又多少惡意，但只要這世上有人喜歡她，哪怕就一個，她也會愛這個世界。
可是一個都沒有。
直到……江子兮出現了。
如天神一般，降臨在她的身邊。
讓她第一次覺得，神靈是真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