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抓着土坑的邊緣往外爬，可她纔剛往上爬了一點兒，一鐵鏟直接砸在她身上，疼得她一瞬間站都站不起來。
土已經埋到了她的腰間，她身上力氣本來就小，她現在，想要往上爬，更是難如登天。
封東陵真的是特別特別喜歡吸菸，眨眼之間，他又已經往地上扔了好幾根菸頭。
煙霧繚繞中，封東陵的雙眸，微微眯起，他左眉骨上的刀疤，讓他看上去侵略性十足。
就算是他站在原地一言不發，也無法讓人忽略他的危險。
一剷土直接撒到了沈傾臉上，迷亂了她的眼，讓她都有些看不清，面前的風景。
其實，說來也蠻悲哀的，她連自己最終死在了什麼鬼地方都不知道。
那四個男人的動作很快，土已經沒過了沈傾的脖子。
再繼續往上，她的生路，會徹底被斬斷。
“沈傾，下輩子，好好做人！害人終害己，這是你咎由自取！”
好好做人啊……
沈傾覺得封東陵這話特別特別可笑，她覺得自己，其實一直都在好好做人。
奈何，她乾乾淨淨，這個世間，卻硬是要給予她一身污濁。
土已經漫到了她的嘴邊，沈傾不想在封東陵這隻助紂爲虐的惡魔面前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
但是想到，她的小川，還躺在病牀上昏迷不醒。
沈雪瑤隨時都有可能，把她的小川傷得更狠，沈傾的眼淚，就怎麼都剋制不住。
懸崖下面，她僥倖活了下來，可終究，她還是救不了她的小川。
封東陵又抽了一根菸，他正打算將菸頭扔在地上，離開。
反正，沈傾必死無疑了，她也沒有再繼續待在這裏的必要。
他剛要轉身，他就看到了沈傾眼角滾落的兩行清淚。
他心口莫名堵了一下，不過轉瞬之間，他就又冷笑出聲。
他什麼時候變得慈悲了？
面對一個將死之人，心中竟會生出幾分悲憫。
該死的慈悲！
沈傾傷害瑤瑤的時候，她從來不曾有過慈悲，他封東陵，自然也不會對她心慈手軟！
土漫過嘴之後，就算是用鼻子喘氣，也格外的艱難。
鼻子裏面彷彿也沾滿了泥土，每喘一口氣，都帶着疼。
越是瀕臨死亡，越想活。
沈傾拼盡全力，從泥土裏揚起自己的手，想要將快要蓋住自己的土扒開。
但她扒開一點兒，轉瞬又有更多的土落下，她求生無門。
她一個人死了，也就罷了，可她的命和小川的命連在一起。
她若是死了，誰還能想辦法，從慕歸程和沈雪瑤的魔爪中，把她的小川給救出來！
“不能死！我不能死！”
沈傾一遍遍在心中嘶吼，又是一剷土砸在她臉上，鼻腔彷彿都被堵住了。
呼吸忽然凝滯，讓沈傾的大腦，都變得有些混沌。
她艱難地張了張嘴，想要呼吸，但卻是更多的土，鑽進了她的口鼻。
痛不欲生。
一剷剷的土又砸下來，沈傾的視線，也漸漸變得模糊。
也不知道，她忽然看不清面前的東西，是因爲泥土的遮擋，還是因爲，她真的快要死了。
就在她以爲，她的眼睛再也無法睜開的時候，一道焦急而又盛滿慌亂的聲音，忽而在空氣中響起。
慕歸程。
沈傾覺得蠻搞笑的，人死之前，竟然還會出現這種不切實際的幻覺。
慕歸程他怎麼可能會這般心急如焚地喊她的名字，若親眼看到她快死了，他只會歡喜地大笑出聲，巴不得她早死早投胎。
“沈傾！”
慕歸程的聲音，再一次在空氣中響起。
沈傾艱難地睜開被蓋上了土的眼皮。
好像，不是幻覺。
慕歸程他真的過來了。
他一腳一個，快速將封東陵的手下踹翻，他都顧不上抓起地上的鏟子，他直接用手，把沈傾往外面扒。
不知道是不是沈傾的錯覺，睫毛顫巍巍眨動，她竟然在他那張，好看似謫仙的臉上，看到了令人心悸的恐慌與心疼。
果真，人死的時候，眼睛都不好使了。
面前的男人，早就已經不再是她的小九了，他又怎麼可能會再爲她心疼！
封東陵還真沒想到這件事他做得這麼隱蔽，慕歸程會忽然找過來。
但既然這事兒，已經被人發現了，他也不能再繼續把沈傾活埋。
封東陵遺憾地嘆了口氣。
不能幫瑤瑤送沈傾上路，着實有些可惜呢！
不過，此後山高水長，沈傾，別想好過！
封東陵捏了根菸，卻懶得點火，他慵懶地往身後的樹幹上倚了下，“慕歸程，好好看好你的前妻！”
“若她以後再自不量力，你只能給她收屍！”
說完這話，封東陵捏着手中的煙，頭也不回離開。
慕歸程想要狠揍封東陵一頓，但現在他急着把沈傾從土裏扒出來，他顧不上去跟他動手。
慕歸程費了不少力氣，才把沈傾從土坑裏給扒了出來。
沈傾嘴裏進了不少土，嗆得她一直不停地咳嗽。
今天晚上，慕歸程用獨霸傾傾的馬甲，跟沈傾私聊了好幾句。
他正跟她聊着天，她忽而不再回復，這讓他心情說不出的暴躁。
越等越暴躁。
所以，後來他乾脆給沈傾打電話，沒有人接聽。
更暴躁了。
而且，他眼皮一直跳，跳得他渾身上下不舒坦，他直接讓人定位了沈傾的手機，打算過去狠狠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沒想到，一路追蹤到這裏，她幾乎被人活埋。
看到她不停地咳嗽，咳到眼眶都泛紅了的可憐模樣，慕歸程心疼。
但想到方纔封東陵說的話，他又開始生氣。
封東陵讓她別再不自量力。
她能不自量力些什麼？
他用腳指頭都知道，她肯定是不自量力地纏着封東陵！
把人給纏得噁心了，都想要讓她徹底消失了！
越想越氣，慕歸程一把將沈傾按在地上，他惡聲惡氣開口，“沈傾，你別自作多情！我今晚救你，不是因爲我在意你！”
“只是你這個女人作惡左端、罪孽深重，我不想讓你死得太容易！”
沈傾又咳了幾聲後，她氣若游絲開口，“我知道。”
她還知道？！
她知道個屁！
慕歸程心中十分的不爽，他正想狠狠地教訓一下這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女人，他就注意到，她的裙子上，有一小片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