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莫須有的罪名，她也不能認啊！
她若認了，她沈傾，便是殺人犯，而小川，則變成了殺人犯的孩子。
她強壓着腹腔裏面灼燒一般的疼痛，聲音顫抖着對着慕歸程開口，“慕歸程，我要看病房裏面的錄像！”
“我沒有殺死阿姨！我真的沒有殺人！慕歸程，我不許你傷害小川。”
“好，沈傾，你死不悔改！”
慕歸程的聲音，涼得瞬間就沁成了冰，“既然如此，我這就讓那個孽種給我媽陪葬！”
“慕歸程，我不許你傷害小川！阿姨也不會想你傷害小川！”
沈傾顫抖着手摸索出手機，就想給百里燁打電話。
她不想，在自己如此狼狽的情況下，去找自己的親大哥。
可是現在，除了百里燁，她真的不知道，該找誰保護她的小川了。
她怕死了，小川真的落到了慕歸程的手中，被殘忍殺害！
只是，她視線模糊得太厲害，她一時看不清電話簿裏面的備註。
她正想揉一下眼睛，好讓自己看得稍微清晰一些，她的手機，就被慕歸程兇狠地砸在了地上，狠狠踩碎。
“沈傾，又想找你哪個情夫求救？！”
慕歸程手上的力道也越發的兇狠，他粗魯地將她按在車門上，讓她的身體，根本就動彈不了分毫。
“沈傾，我勸你，儘早死了這條心！你殺死了我媽還死不悔改，這一次，誰都救不了你生的那個蠢瘸子，他必須給我媽陪葬！”
慕歸程，小川他是你的親骨肉！
可是沈傾心裏清楚，她說這話，慕歸程根本就不會信，她終究是沒有說出口，白費力氣。
她只是帶着濃重的哽咽開口，“慕歸程，別傷害小川！我的命給你，你別傷害他！”
“沈傾，你以爲，我慕歸程會稀罕你這條賤命？！”
慕歸程臉上的表情，陰鬱到了極致，“我再說最後一遍！認罪！認錯！否則，我現在就讓人去弄死那個孽種！”
不能認罪啊！
認罪了，她這一身的污濁，真的就再也洗不掉了！
沈傾拼命想要將慕歸程推開，她想回到她的小公寓，去保護她的小川。
可是，她推不開他。
她心裏也清楚，哪怕現在她還能回到她的小公寓，若慕歸程真的想對小川下手，她也攔不住他。
沈傾的脣不停地顫抖着，她動了下脣，正想再說些什麼，慕歸程的手機鈴聲，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看到是秦危給他打來的電話，他立馬就接了起來。
“老大，江寒川他在我們手中。”
沈傾距離慕歸程的手機太近，電話中，秦危說了什麼，她聽得一清二楚。
小川，已經落到了慕歸程的人手中。
沈傾的一顆心，一寸寸沉入谷底。
她保護不了她的小川。
她小川的性命，現在，完全捏在慕歸程的手中。
顯然，這通電話，讓慕歸程十分滿意。
掛斷電話後，他那薄涼的脣，難得地勾起，“沈傾，你說，我該怎麼送那個蠢瘸子上路？！”
不等沈傾開口，慕歸程又聲音凜寒地說道，“沈傾，你現在，依舊不願意承認，是你殺死了我媽是不是？！”
她麻木地倚靠在身後的車門上。
她是真的沒有傷害秦芷。
欲加之罪，她也是真的不願意認。
她更不想，小川被所有人都當成是殺人犯的孩子。
可，這欲加之罪，她若是不認，她的寶貝，只有死路一條。
沈傾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慕歸程，他的臉，近在咫尺，但因爲她視線模糊得厲害，他們之間，彷彿隔着重重的煙霧，又彷彿，隔了山海。
這張臉，也越來越陌生了。
也，再也無法，與她記憶深處的小九重疊。
可笑又可悲。
小川的親生父親，一次次，想要置他的親骨肉於死地！
而她，只有屈打成招，才能護住她的小川的性命！
沈傾垂眸，她臉上的神情，一瞬間頹然到了極致。
彷彿，她身上所有的傲骨，都徹底被折斷。
她那長長的捲翹的睫毛，顫巍巍地動，她那塗了口紅的脣，都慘淡得可怕。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紅了眼圈。
她聲音顫抖着開口，“慕歸程，你別傷害小川，我認，我是殺人兇手！我是，兇手……”
看到沈傾這副一瞬間被壓彎了脊樑的模樣，慕歸程的心口，剋制不住扯痛了一下。
想到他竟然還會爲這個蛇蠍心腸的罪人心疼，慕歸程自我厭棄到了極致，他對沈傾的態度，也越發的冷酷而又兇狠。
他猛地拉開車門，毫不憐惜地將她摔到後車座上。
“沈傾，你果真殺死了我媽！我要你去向我媽贖罪！”
說着，慕歸程快速上車，他猛踩油門，黑色的科尼賽克如同暗夜中的幽靈一般，朝着城東的墓園疾馳而去。
其實，按照帝都的習俗，人死之後，是第二天才能舉行葬禮的。
但慕歸程不想讓別人注意到秦芷屍體的異樣，多生事端，他還是儘快將她的屍體火化，舉行了簡單的葬禮。
唐淺葬在城西，秦芷葬在城東。
從城西到城東，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慕歸程車速飛快，沈傾肚子本就燒得難受，被他這麼劇烈顛簸，有好幾次，她都差點兒噴出血來。
只是，她已經被逼着認下了殺人犯的罪名，她真的不想在慕歸程面前更狼狽了。
若他還是她的小九，她在他面前吐血，他會心疼。
可他現在已經完全不在意她，她吐血，他只會更覺得她噁心。
她從手包裏捲了厚厚的紙巾，用力按住自己的脣角，任殷紅的血液，一點點印在這紙巾上。
幸好，這紙巾足夠厚，她脣角滲出了那麼多血，都沒怎麼看出異樣。
總算是結束了顛簸。
慕歸程強行將沈傾拖到了秦芷的墓前。
沈傾意識混混沌沌，她還沒有看清墓碑上的名字，就被慕歸程發狠一般按在了地上，迫她跪在秦芷的墓前。
沈傾沒有反抗，她現在，也沒有力氣反抗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想要緩和一下腹中那股子灼燒一般的疼痛，慕歸程那冷凝的嗓音，就又傳入了她的耳中。
“沈傾，向我媽道歉！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