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聽上去,好像,當年的慕淮南。
她下意識轉過臉,就對上了一雙清潤如同世間最珍貴的黑玉的眸。
他的臉上,帶着一張銀色的面具,只露出了這雙眸,以及脣色偏淡的脣。
可就算是臉上帶着面具,也讓人莫名覺得,面前人,有着絕代的風華。
他的身形,身上的氣度,給沈傾的感覺,都像極了慕淮南。
但,她又覺得,他不太可能是慕淮南。
慕淮南六年前就已經死了,如果真重生,也不可能拖了這麼多年,而且,重生的機率,真的是太小了,不太可能那麼多人都重生。
看着旁邊的南淮,慕歸程也是微微一怔,他也感覺出,南淮和他的親大哥給他的感覺,真的是太像了。
難不成,真的是大哥回來了?
可若是大哥回來了,他怎麼可能不來找他,不跟他相認?
慕歸程恍神的剎那,南淮已經抓住了沈傾的小手,“沈傾,我想跟你跳舞。”
“不行!”
慕歸程固執地抓住沈傾的另一隻手,“她必須跟我跳舞!”
搞笑,秦危好不容易纔把洛千山給霸佔了,他慕歸程怎麼可能再讓別人把沈傾從他手中給搶走!
“她必須跟你跳舞……”
南淮拖着長音,清潤的聲音中,帶着淺淡的笑,“她想跟誰跳舞,不是應該由她自己選擇?你這說法,未免太不講道理。”
老二,你不能不講道理。
慕歸程面上表情一怔,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小時候,他做錯事,慕淮南就是這樣,帶着幾分無奈卻又淺淡的笑,說他不能不講道理。
慕歸程心口巨顫,南淮,慕淮南。
難不成,真的是大哥回來了?!
慕歸程對他的父親沒有什麼感情,在他的心中,慕淮南如兄,如父,他對他,發自內心的孺慕與敬佩。
慕淮南死後,他做夢都盼着,那場慘烈的車禍,只是一場扼住了他的咽喉的夢境,夢醒之後,大哥還能回來。
可,近親情太怯,他又有些不敢相信,大哥回來了。
“你到底是誰?!”
慕歸程激動地抓住南淮的手腕,近乎急切地開口。
“南淮。”
南淮淡淡說完這話後,他不再理會慕歸程,而是繼續對着沈傾開口,“沈傾,我們去跳舞。”
“沈傾,我不許你跟他跳舞!”
慕歸程盼着慕淮南能夠回來,可他也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沈傾落入別的男人的懷中。
他心中忐忑又狼狽,他怕死了,沈傾會知道,她其實愛錯了人。
就連他們那些年,最溫暖甜蜜的時光,在她的心中,都變成了錯。
沈傾其實也不太想跟南淮跳舞了,她剛纔和洛千山跳舞,是爲了打趙菁菁的臉。
打臉已經結束,她再跟別人跳舞,真的就有些招搖了。
她不想在這種場合,亂出什麼風頭。
“沈傾,你只能跟我跳舞!”
沈傾還沒有把手從南淮的掌心抽出來,他就又聽到了慕歸程的暴喝聲。
沈傾十分無語,慕狗簡直就是個蛇精病,什麼叫做她只能跟他跳舞?!
當他是天地的主宰呢!
沈傾正處於極度的無語之中,封東陵的聲音,又在空氣中響起。
沈傾,“……”這一個個的,都有毛病是不是?
慕老爺子都已經答應讓她和封東陵解除婚約了,封狗還口口聲聲說什麼她是他的未婚妻,簡直就是腦袋進水了!
“封東陵,你也別不講理!我根本就不是你的未婚妻,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沈傾!”
封東陵脾氣本來就不好,沈傾總是跟他唱反調,他那張野性十足的臉上,戾氣與殺氣交織,濃烈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說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就是我的未婚妻!沈傾,跟我跳舞!”
封東陵顯然也是想要抓沈傾的手,只是,沈傾又沒有第三隻手,她的兩隻手,已經都被人給抓住了,他抓不到。
見慕歸程和南淮都抓着沈傾的手,封東陵臉上的殺氣越發的濃郁。
他左眉骨上的那道疤,都染上了令人心顫的暴虐。
“放開沈傾!”
如果封東陵這麼殺氣騰騰地對別人暴喝,或許別人還會害怕,但面前的人是慕歸程和南淮,他們都不怕他,他們自然不可能聽他的話放開沈傾。
見慕歸程和南淮絲毫沒有想要放開沈傾的意思,她也沒有乖乖滾到他這位未婚夫懷中的意思,封東陵的一張俊臉,難看得幾乎墜進了墨池。
“沈傾,你敢跟別人跳舞!”
“封東陵,閉嘴!”慕歸程見封東陵對沈傾這麼兇,他直接怒了,“封東陵,別整天往沈傾身上碰瓷!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她的選擇,你無權干涉!”
“慕歸程!”
封東陵和慕歸程互不相讓,眼看兩人之間,又是一場惡戰。
對於慕歸程和封東陵這兩人的臭德性,沈傾真挺無語的。
雖然她不想再跳舞,但她心裏也清楚,她若是不趕快找個人跳舞,這倆人肯定得沒完沒了。
她現在,她也懶得再去找別人了,她直接反客爲主,攥住了南淮的大手。
“南公子,我們去跳舞。”
“沈傾!”
兩道暴喝聲同時在空氣中響起,沈傾蹙着眉頭甩開了慕歸程的手。
“慕歸程,封東陵,你們哪兒涼快哪裏呆着去吧,我是真的不想跟你們跳舞。”
“南公子溫潤如玉、氣度無雙,面前有這麼好的選擇,我爲什麼要跟兩個神經病跳舞?”
兩個神經病?!
慕歸程和封東陵鐵青着臉看了對方一眼,在接觸到對方的眼神後,又默契地嫌惡地別開了臉。
顯然,他倆對對方,依舊十分的嫌棄。
慕歸程和封東陵身上的怒火燃燒得越來越厲害,沈傾卻懶得再理會他們,她擡起臉,對着南淮笑靨如花,那雙澄淨的眸中,晶亮亮的,彷彿有星光。
“南公子,請多多指教!”
“好!”
南淮手上用力,就強勢地帶着沈傾一起進入了舞池之中。
他的眸光,最是溫潤,卻又浩瀚得如同深海。
他的另一隻手,托住沈傾纖細的腰肢,他那雙清潤的眸中,溫度漸漸變得灼熱。
他一個迴旋,迫沈傾身體後傾,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托住。
他的指尖,因爲激動,帶着輕微的顫意。
他在心中,輕聲開口,“我慕淮南迴來了!”
“沈傾,是你麼?”
《予我歸程亦是陌路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