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琳從座位上起立,手上捧着筆記本電腦,姿態優雅地走上講臺。
今天輪到她和另外5名學生做關於日本文化的PPT分享。
她今天要分享的內容是關於日本櫻花文化的,PPT製作得非常精美,她很有信心自己會成爲今天這6名學生當中的最優者。
她很喜歡贏的感覺,幾近病態。即便是在這樣絲毫沒有PK感的氛圍中,她還是想要奪得第一。
將筆記本電腦連接上投影儀之後,蘇紫琳將PPT切換到全屏模式,一張櫻花漫飛的封面很有視覺衝擊力地呈現在衆人面前。
蘇紫琳很滿意地揚了揚嘴角。
“首先,我先來講一下關於日本櫻花的起源,在座各位肯定都以爲櫻花是起源於日本吧。然而事實恰恰相反,櫻花最早是起源於中國的,後來才傳到了日本。拒文獻資料考證……”
“我去。”
“牛逼啊。”
“什麼玩意兒。”
“這纔是正宗的日本文化。”
……
臺下忽然傳來了男生們亂七八糟的起鬨聲,伴隨着猥瑣的喫喫笑聲,和尖銳的口哨聲,還有男生拿起了手機在拍照。
女生們則都有些面紅耳赤地低下頭去,一陣竊竊私語,不時還擡起頭來朝投影屏幕上瞄一眼。
怎……怎麼回事?
蘇紫琳扭頭朝投影一看,像是忽然看見了一條大蟒蛇一樣,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投影上的內容……竟然是……一張赤身露體的男女在XX的照片。
電腦上怎麼會出現這麼奇怪的照片?!
蘇紫琳手忙腳亂地滑動觸摸板,想要關掉這張照片。
然而詭異的是,她每滑動一下,照片就自動切換到下一張,內容全是關於男女之間的那點事。
蘇紫琳的整張臉像被潑了變態辣的辣椒水一樣,一跳一跳地燒的厲害。
一旁的日語老師已經看不下去,連忙上前一把扯掉連接在電腦上的那根數據線。
“你是怎麼搞的?!”中年女教師狠狠瞪了一眼蘇紫琳。
“老師,我電腦應該是中毒了!”蘇紫琳鬱悶地解釋道。
“中毒?你不上那些網站,電腦能中毒嗎?!”
“老師,我沒有。”蘇紫琳蒼白無力地辯解道。
“你先回座位上吧。”
蘇紫琳感覺老師那冷漠的眼神像錐子一般刺着自己的後背。
下課後。
某腐女:“唉,紫琳,你上的什麼網站,回頭給我一個鏈接唄。”
某渣男:“平面的有啥意思,我那有視頻的,全是高清無碼的,先給你拷50個G?”
“滾!”
蘇紫琳大吼了一聲,徑直朝學院門外走去。
她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個電腦維修店把這臺電腦好好修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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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文。”
剛一走出廣告學院的大門,項景文就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6月炙熱的日光從頭頂傾瀉而下,項景文微眯起雙眼,看見有人朝自己走了過來。
“媽,您怎麼來了?”
何欣藍走到了項景文的跟前,從精緻的藤綠色鱷魚皮挎包裏取出一個黑色的小袋子。
“這裏面是你們學校的公章,被你爸爸落在書房了,一會兒你去送給他吧。”並無波瀾的語氣,平靜得如一潭深冬的死水。
“可是媽,您既然已經來了,爲什麼不自己送過去呢?”項景文疑惑地問。
“我還有別的事。”
說完,何欣藍朝不遠處的一輛奧迪A6走去,拉開車門,鑽進了駕駛座。
項景文拿着手裏的黑色袋子,目送着老媽駕車離去,怔怔地出了一回神,才跨上自行車,朝校長辦公室的方向騎去。
校長辦公室的門是掩着的。
雖然看不見裏面,但項景文可以確定老爸就在辦公室中,因爲他那輛奧迪A8正四平八穩地停在樓下。
正要敲門,忽然聽見一個尖而細的聲音從裏面穿了出來。
“請您務必將那個蘇芮熙給開除了!”
一聽到“蘇芮熙”三個字,項景文的心臟像是被一根木棒猛地敲了一下,兩隻耳朵不聽使喚地豎了起來。
“趙女士,您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是要開除一名大學生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更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不過您放心,我們會成立專門的小組來調查此事,如果蘇芮熙同學真如您所說的,無緣無故傷害了您的兒子,我們絕不姑息,一定會將她開除出學校的。”父親項笑天那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怎麼?這裏的證據難道還不充足嗎?”
那女人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不少,緊接着便聽見類似文件摔在桌面上的聲音,大概是那女人將什麼證據材料扔到了桌子上。
“嗚嗚嗚……”那女人忽然哭了起來,像一位市井婦人一樣,抽抽搭搭地叫喚着。
“可憐我兒子,下體被踢到破裂,已經在醫院躺了一個禮拜了,醫生說他以後再也別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對您兒子的不幸遭遇,我們深表同情。”項景文程式化地說道,聲音中卻絲毫聽不出任何同情的意味。
“我兒子已經廢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女人情緒激動地嘶吼了起來,“他的人生,他的幸福,全給毀了!這全怪那個蘇芮熙,小小年紀,下手卻如此陰毒!真不知道你們學校是怎麼教育的?”
“大學是不會也不該對學生的道德水平負責的。”冷淡的回答,像冬天喝進嘴裏的礦泉水。
“哼,你們還真是會推卸責任!學生要是做出了什麼功績,那都是學校培養的。學生要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那就不歸學校管了!”
門外的項景文不由得輕輕點了點頭,潑婦的這句話倒還說的中肯。
“我也不怕把醜話說在前頭,就算拼了這條老命,我也要還兒子一個公道。法院那邊我已經在起訴了,你們學校這邊請儘快開除蘇芮熙。不然,我要連你們學校一起告上法庭!”
“我還是那句話,我們會成立專門的小組來調查此事的。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情的話,那我就先不奉陪了,我馬上還有個會議要參加。”
項笑天拿起桌上的電話:“林祕書,麻煩送一下客。”
“不勞大駕了!”
女人慍怒的聲音之後,緊接着便是“咚咚咚”的高跟鞋踩地的聲音。
項景文連忙閃到一邊。
校長室的玻璃門被很大力地拉開,女人的臉從門背後露了出來,她臉上的妝被眼淚衝得溝壑縱橫。
下意識地瞄了項景文一眼之後,那女人便低着頭走開了。
“篤篤篤”,項景文敲門。
“進來。”
項景文推門進去,將裝着學校公章的黑色袋子放到了父親的辦公桌上。
“爸,學校公章您落家裏了,我擱您桌上了。”
“嗯。”項笑天輕輕應了一聲,便繼續埋頭去看一份文件。
項景文很想問問父親,蘇芮熙到底會不會被開除,但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自己剛纔站在門外偷聽的事,還是不要讓父親知道的好。
“哦,對了”,項笑天忽然擡起頭來,“那個蘇芮熙是你們廣告學院的吧?”
“嗯,是啊。”項景文的心裏地莫名地涌起一股緊張感,是要說開除的事情了嗎?
“是上次跟你一起來聖瑪利亞教堂的那名女生嗎?”項笑天眉頭緊皺,銳利的目光緊緊盯住兒子的雙眼。
“是,是啊。”項景文被這目光看得有點不自在。
項笑天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才重又用平靜的口吻說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項景文走後,項笑天從座位上起身,踱到巨大的茶色落地窗前,看着學校南門廣場上正在盛放的噴泉,有一些遊客正不懼炎熱地跑到噴泉邊拍照。
項笑天陷入了沉思……
從剛纔那女人給自己看的蘇芮熙打人的視頻來看,蘇芮熙出手的時候既迅速又兇狠,這絕不是一名普通女生能做到的。
更讓項笑天驚訝的是,蘇芮熙的心裏素質之強幾乎可以匹敵專業打手。一般的女生就算是學習過武術,真要動手打人的話,還是會先動口的,絕不會這樣果斷。而且打完人之後,蘇芮熙毫無慌亂感,直接神情淡定地走掉了。
這不由得讓他產生了一種聯想:上次聖瑪利亞教堂聖器室起火的事情,會不會跟這個蘇芮熙有關呢?
雖然那次在聖器室的門外撞見了蘇芮熙,但因爲她身上並沒有任何的天使氣息,再加上項景文又過來找她,所以自己也就沒再起疑心。
後來聖器室莫名其妙地起了火,項笑天一直將注意力都放在了來參加拍賣的那些名流富商的身上,直至現在還沒有查出任何的線索。
現在想來,很可能是自己查錯了方向。
正確的方向,也許就是在蘇芮熙這裏。
項笑天拿起桌上的電話,按下了一個數字。
“吳主任,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幾分鐘之後,一名中等身材的男人走進了項笑天的辦公室,男人從面容上來看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但卻已是滿頭的銀灰色頭髮,彷彿頭髮上的養分全給超負荷運轉的大腦給吸收光了。
“項校長,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