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芮熙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門背後的人是誰她無從猜想,這種未知感讓她微微有些不安。
心中不免對布拉德·皮克又是一頓腹誹,這傢伙也真是的,搞得這麼神神祕祕幹嘛。
正胡思亂想着,房門打開了。
門背後露出一張女人的笑臉,蘇芮熙不覺爲之一怔,因爲這個女人她認識。
正是在聖瑪利亞教堂見過一面的鄭紫棋,她怎麼會在這裏呢?
心念一轉,蘇芮熙立刻便想到鄭紫棋跟自己一樣,也是一名新晉天使,所以應該也是爲了接下來的任務,而被布拉德·皮克叫到這裏來了吧。
“鄭,鄭老師,您也在這裏啊!”蘇芮熙很客氣地衝鄭紫棋打了個招呼。
“你可別叫我老師,我有那麼老嗎?你就叫我姐吧,聽着也親切一些。”鄭紫棋一邊說,一邊攜了蘇芮熙的手,進了房間。
客廳非常大,迎面一排全是落地玻璃,陽光像瀑布一樣傾瀉到木地板上,映得整個客廳非常的明亮。
客廳左手邊擺着一架三角鋼琴,右邊靠近落地玻璃的位置,擺着一副畫架,中間是四合圍攏的沙發,一邊的沙發上還放着一把木吉他。
“哇,紫棋姐,你這客廳可真夠闊綽的!”蘇芮熙由衷讚道。
鄭紫棋笑道:”這可不是我的客廳,這是布拉德·皮克的客廳,我不過是暫住而已。“
“布拉德·皮克?”蘇芮熙疑惑地皺了皺眉。
“嗯,這裏的每一塊磚、每一片瓦,都是他的。”
“他是這雅典娜大酒店的主人?!”蘇芮熙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嗯。”鄭紫棋輕輕點了點頭。
蘇芮熙心想:看不出這天使老頭資本還挺雄厚的嘛,下次再跟他要工資的時候,可不能再跟他客氣了。
“對了,紫棋姐,你那幅畫……”
“被項笑天偷……不對,準確來說,應該是被他給搶走了。我的身份也暴露了,現在不宜拋頭露面,所以暫時就住在這裏避避風頭。”
鄭紫棋語氣平靜地說道,從她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的挫敗感。
“你先坐,我去給你倒杯咖啡。”
“哦,不用麻煩了。”
鄭紫棋沒理蘇芮熙,自顧自地朝咖啡機走去。
不一會兒,散發着濃郁芳香的咖啡就擺在了蘇芮熙沙發前的茶几上。
“這裏環境很清幽,又沒有外界的打擾,對我來說,真是難得的世外桃源呢。這幾天,我一連寫了好幾首歌,我把這些歌曲的小樣發到網上去,沒想到反響出奇的好。這還真是應了一句老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鄭紫棋靠在沙發上,抱起木吉他,隨手輕輕地撥弄着,臉上的神采如窗外的陽光一樣明媚燦爛。可以看出來,在她心中,寫出一首好歌比一幅世界名畫更有價值。
“紫棋姐,你的心態可真好,要是我被關在房間裏3天不出門的話,非得悶死不可!哪還有心思創作啊?”
“那是因爲你還沒有找到自己真正喜歡做的事情,也難怪,你還太年輕,這個年紀就該多鬧騰,到時候風景都看透了,心也就能靜下來了。”
蘇芮熙很認真地聽進去了,輕輕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一時找不到話來說,忽然想起剛纔進門時看到的那副畫架,便問道:“紫棋姐還畫畫嗎?”
“那您的畫,我可以瞻仰瞻仰嗎?”
“瞻仰不敢當,不過是亂塗亂畫罷了,你隨便看看。”
鄭紫棋從沙發上站起身,引着蘇芮熙穿過客廳,進了右側的一個房間,房間裏並沒有什麼傢俱,顯得空蕩蕩的。只有一側擺了一張長長的桌子,桌子上靠牆放着三幅抱枕大小的油畫。
“這三幅畫是我最近幾天畫好的。”鄭紫棋說着,抱着雙臂,退到了一個稍遠的距離,將近距離看畫的空間留給了蘇芮熙。
蘇芮熙逐一細看了起來:
第一幅畫畫的是一道碧綠的湖面上漂着一艘小木船,木船的一頭坐着一名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孩,女孩俯身伸手輕輕划着水面。而木船的另一頭,則坐着一名身穿青布長袍的男生,從男生背後潔白的翅膀不難看出,他應該是一名天使。這名男天使正搖着槳,目光深情地凝視着對面的那個女孩。
“你畫得可真好,這樣的水平完全可以辦個展了。”蘇芮熙由衷讚道。
“你不知道嗎?其實我是一個被演唱事業耽誤了的畫家。”說着,鄭紫棋爽朗地大笑了起來。
“這男生是一名天使?”蘇芮熙指了指畫中的男生,扭頭看了一眼鄭紫棋。
“是的,這幅畫是從被項笑天搶走的那幅《天使與少女》演變而來,同樣的人物關係,只是換了個場景而已。”
“其實有個問題一直困惑着我。”蘇芮熙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鄭紫棋,彷彿在想這個問題到底該說不該說。
“有什麼問題你儘管說問了。”
“有時候我其實很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天使,你看,所有的天使都是有翅膀的,而我卻並沒有。可要說自己不是天使的話,我又確實不能算是人類,因爲我的的確確已經死過一回了。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是不是天使,不能光看表面,如果天使的本質是給這個世界帶來光明的話,那麼,有沒有翅膀又有什麼關係呢?其實我們現在應該是介於人類和天使之間的一種狀態,就當做是天使實習生,或者是準天使吧。”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們實習並沒有通過,後面等待我們的將是什麼?”
鄭紫棋笑着拍了拍蘇芮熙的肩膀,反問了一個問題:“你知道人類哪一點比不上動物嗎?”
蘇芮熙有些糊塗,不知道她何以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只得搖了搖頭。
“動物們從來不去想明天的事情,它們永遠只活在當下。就是這一點,我們要好好跟它們學習。”
蘇芮熙如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沒想到鄭紫棋看問題如此透徹,簡直可以抵得上半個哲學家了,不由得對她的崇敬之情又添了幾分。
正要再仔細觀摩第二幅畫的時候,忽聽得門鈴聲響,鄭紫棋忙去開門。蘇芮熙也跟了出去,心想,也許是布拉德·皮克到了。
蘇芮熙猜得沒錯,門外站着的正是布拉德·皮克,一身筆挺的西裝,正面露微笑地朝兩位女式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