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學校。
怎麼突然間就回來了？
周老爺子看向一旁的華天，一定是他搞的鬼。
不過也正好，當着衆人的面把事情說清楚，省的以後麻煩。
“讓他進來。”
周老爺子一聲令下，老僕人將周雨澤帶了進來。
周雨澤來到大堂，並沒有走近而是遠遠的站着。
直到周老爺子同意才走了進來。
“爺爺，華老師。”
“坐下吧，我們正在聊你的事情。”
周雨澤找了個位置坐下。
周老爺子接着說道。
“剛纔尊夫人說，要考慮到你的感受，那就當着大家的面說說，你的決定，是繼續學醫還是繼承家業？”
周老爺子的話三分詢問七分威脅。
周雨澤當然知道爺爺的心思，可他爲了選擇醫學院放棄了很多東西。
如今讓他回頭，失去的恐怕會更多。
“爺爺我……”
“慢慢說不着急。”
周老爺子提醒周雨澤仔細思考，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誰知周雨澤思量再三一句話脫口而出。
“爺爺我想繼續學醫，不想繼承家業。”
噗——
周老爺子當場將茶水噴了出來。
如果讓外人知道，當代國畫大師有這麼失態的表現，一定會非常喫驚。
“咳咳，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周老爺子的話提高了八度，血壓也跟着衝了上來。
周雨澤有些害怕的低下頭。
但這時華天站了出來。
“別緊張，你可是班長，如果連你都退縮，那其他人也不會聽你的。”
得到華天的鼓勵，周雨澤深吸了一口氣。
壯着膽子站了起來。
“爺爺我已經想好了，我不想繼承家業，周家的家業對我來說是一種累贅。”
“你敢說周家是累贅！你可是周家的子孫，你這樣說對得起列祖列宗嘛！”
周老爺子難得發這麼大的火。
險些連站都站不穩。
老僕人急忙上去攙扶，被周老爺子一把推開。
“你現在給我去祠堂跪着，等到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出來！”
“爺爺，我不想學什麼國畫，更不想繼承什麼周家，我想走我自己的路。”
“你的路？你有什麼路？你的路都是你父母給的，你父母的路都是我給的！”
“正因爲這樣，我纔去醫學院，只有擺脫家族的光環，我才知道我有多少本事！”
爺孫兩人越說越激動。
平日裏唯唯諾諾的周雨澤難得這麼大聲說話。
他真的想逃出周家這個圈子。
逃出周家所謂的文化。
周老爺子瞪大了眼睛，孩子長大了翅膀硬了。
竟然敢反抗自己的長輩。
周家這麼多年來，周雨澤是第一個敢這樣做的人。
這讓周老爺子非常失望。
“好，你想讀醫學那你就去讀！但是邁出這個門，你就永遠別說自己是周家的人！”
周老爺子的話無疑是將周雨澤趕出家門。
周雨澤悲痛萬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
華天急忙朝展冰顏使個眼色。
展冰顏之前說要另外想辦法，難道就這？
“周雨澤，不要跟爺爺吵架，說出你在學校的遭遇，說說你現在的成績。”
既然兩人的理念已經發生衝突。
那就用事實說服對方。
周雨澤明白了展冰顏的話，將模擬考的成績拿了出來。
“爺爺，這是我這次模擬考的成績。”
“哼！”
周老爺子看了一眼分數，直接把頭轉了過去。
就這種成績也敢讀醫學院，簡直丟周家的臉。
“爺爺，這就是真實的我，一無是處的差生，在全班全系甚至全校都是最差的學生，或許像您說的那樣，繼承家業能讓我帶上週家的光環，卻也讓我看不清自己。”
周雨澤緩緩跪在周老爺子腳邊。
撫摸着老爺子乾燥生繭的手。
那雙手是被所有人羨慕的國手，卻讓周雨澤無法直視。
“我曾經是文科狀元，這讓我對自己的成績非常自豪，但後來我才發現，是家族給了我這麼多關愛，拋開這些以後，我又剩下什麼？”
“那你也不用去學醫，換個行業爺爺也會支持你，像你爸爸一樣學書法一樣有作爲。”
“爸爸就是不想反抗您，纔去學書法的！我不想變得和爸爸一樣。”
“你！”
周老爺子以爲周雨澤能聽懂自己的苦心。
沒想到換來的卻是更大的刺激。
“只有學醫纔是周家不擅長的領域，只有學醫周家纔沒辦法干涉，只有學醫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離開周家的庇護我才明白，我只不過是個差生。”
周雨澤聲淚俱下，換來的卻是周老爺子長時間的沉默。
周雨澤默默的，朝着周老爺子磕了三個響頭。
他知道自己的決定會換來什麼後果。
“我並不是任性才選這個行業的，我只想證明周家人離開了祖上的福澤，依然能活的好好的，我就是我，不是周家的奴隸。”
周雨澤起身離開。
華天見情況不對，拉着展冰顏急忙追了出去。
周老爺子看到周雨澤頭也不回的樣子。
內心五味雜陳，周家的傳承或許因此斷送。
離開周家大宅，華天在門口攔住了周雨澤。
只見他眼含熱淚，卻死死的忍着沒有哭出來。
雖然在差生班，他依然也是異類一樣的存在。
在那羣天才的同伴面前，他只是個差生。
在普通人的眼裏，他也只是個差生。
華天將周雨澤樓進懷中，不爭氣的淚水順着眼眶流了下來。
卻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等了一會，周家的大門緩緩打開。
老僕人看到眼前這一幕，急忙跑了上來。
“小少爺，這個是老爺子讓我交給您的。”
周雨澤擦乾淚水，看到老僕人手中是一塊玉石雕刻而成的印章。
那是周老爺子專用的印章。
“老爺子說了，您不是周家的奴隸，如果想做就做到最好，周家永遠是您堅強的後盾。”
說罷，老僕人在實習申請書上蓋下了印章。
周雨澤拿着申請書撲通一聲跪在了大門前。
對着周府大門連續磕了三個響頭。
“爺爺，等我學有所成，一定會回來的。”
這一刻周雨澤的身上不再有周家人三個字。
而是一個獨立的人，一個有自己想法的人。
他的成長也讓華天感到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