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恩全家在村尾，這有些偏，靠近山腳。
一棟比張謙修家還要破，外面大雨屋內能下小雨，冬天颳風能吹進去的小破土屋，倚靠在山腳，搖搖欲墜。
黃恩全的爺爺黃二纔在門口挑黃豆。
張謙修走了上去：“黃爺爺！”
黃二才擡頭見是張謙修，立刻放下手裏的小竹籃子：“小修啊，快坐！坐！”
黃二才說着自己站了起來，把凳子讓給張謙修，自己轉身從門口又拿了一根凳子。
張謙修現在感覺很累，確實想坐一會。
扶着牆坐了下來：“謝謝黃爺爺。”
“你這孩子，怎麼鬧成這樣了？”黃二纔看着張謙修的臉說道：“我這裏有藥，要不要擦一點？”
其實張謙修和黃家並不熟，也只是認識而已。
張謙修說道：“不用了，我這是摔的。恩全哥在家嗎？”
黃二纔看了張謙修一眼，以爲張謙修這是被人打的，要找黃恩全去幫忙打架，問道：“小修，你是不是有事？”
張謙修看出了黃二才的擔心，解釋說道：“我最近在做生意，我想找恩全哥合作。”
“做生意？那小崽子不是那塊料。”黃二才搖頭說道：“他不惹貨我就阿彌陀佛了。”
張謙修說道：“黃爺爺，恩全哥其實很聰明，他這人只是不服管束，而且他年紀也大了，總不能一直這樣，總要有一點事業不是？”
這話倒是說到黃二才的心裏去了，他已經一大把的年紀，孫子雖然聽他的話，但孫子乾的那些缺德事，他心裏也清楚。
他不指望孫子有什麼大出息，只要他堂堂正正做人就好。
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那小崽子依然我行我素。
黃二才長長嘆了口氣：“我不指望他有什麼事業，他把田給我種好就行了。”
張謙修見這話題扯遠，又把話拉了回來：“黃爺爺，那就讓恩全哥跟我做生意，我保證他一個月至少能賺一百塊錢。”
村裏喫公家飯的陳明一個月才六十，一個月一百，很高了。
黃二才聽到這話，疑惑的問道：“你不是在讀書嗎？你做什麼生意？”
張謙修說道：“家裏沒錢，不讀了，以後自己多看點書也是一樣的。我在縣城賣米，這要送貨，要守店，要進貨，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想找恩全哥跟我一起做。”
聽到張謙修這話，黃二纔有些心動了：“那你們合夥做營生，他應該出多少錢啊？”
張謙修很清楚，黃家傾家蕩產也拿不出五十塊錢：“不用，我給恩全哥股份，賺多少，他拿一份，虧了算我的。”
“那你不是喫虧了？”黃二纔是老一輩裏面，是比較正直的人，或許就因爲他的正直吃了不少的虧，黃恩全才會那麼叛逆。
黃二才覺得這些都是應該的，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小崽子今天早上纔回來，我去叫他。”
說着，黃二才站了起來，去叫黃恩全。
沒一會，黃恩全出來了。
一頭長長的中分，是時下最流行的髮型，消瘦的臉頰，整個人精瘦精瘦的，活脫脫就是一個大號的猴子，頂着一窩毛。
黃恩全這剛睡起來，似乎還有一些起牀氣，斜眼瞟了張謙修一眼，一屁股坐在門檻上，沒好氣的說道：“你找我幹嘛？有屁快放，我還要睡覺。”
說着，黃恩全摸了一下口袋，最後什麼也沒摸出來。
黃二才幹瘦的巴掌拍在孫子的頭上：“你這嘴，能不能說兩句能聽的話？”
黃恩全被打了也不吭聲。
張謙修掏出煙，抽出兩根菸，遞給黃二才一根。
黃二才接煙很講究，接過以後，輕輕拍了拍張謙修的手錶示感謝。
黃恩全隨手接過煙，然後又在口袋裏摸了一下，什麼也沒摸到：“火！”
張謙修又給點上火。
黃二纔看到黃恩全這樣子，氣的吹鬍子瞪眼。
在黃二纔看來，人家張謙修找上門來給你介紹工作，那是幫自家，可自己這孫兒還一副吊兒郎當，滿臉不在乎、擺譜的樣子，這不是趕人走嗎？
黃恩全吸了一口煙：“要我幫你乾點啥？說吧！看你上道，我答應了。”
這話又引起了黃二才的一陣不滿。
張謙修自己也點上一根菸，說道：“恩全哥，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合夥做點生意？”
“我艹！”黃恩全吃了一驚，看着張謙修：“你腦子有問題，還是我耳朵有問題？你找我合夥做生意？你覺得我們兩個是做生意的料？”
張謙修很肯定的點頭：“我出錢，給你一部分股份或者固定工資，你自己選，只要你聽我的，我保證你明年收入超過五千，三年內超過一萬。”
黃恩全覺得張謙修是腦子有問題，張口就是五千一萬的，錢是那麼好賺的嗎？現在普通人一個月就幾十塊錢，年收入不過千。
去搶收入也沒有這麼多啊！
“神經病！”黃恩全覺得張謙修就是不成熟，小孩子異想天開。
說完，黃恩全站了起來，轉身朝屋內走去：“讓我去幫你揍人都好說，你這瞎扯淡的別打擾我睡覺。”
黃二才明顯也不怎麼信張謙修的話，但覺得孫子太不禮貌了：“黃恩全，你怎麼說話的呢？不知道好好說話啊？”
張謙修看着黃恩全的背影，也開口說道：“你總不能一輩子這樣。除了我，不會有人找你做點正經事。說句不好聽的話，你不希望黃爺爺臨終前，還因爲你擡不起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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