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益華印刷廠，保安見是張謙修，做了一個登記，立刻就給放行。
張謙修進到工廠的時候，姚彬沒在車間，詢問了一下才知道在辦公室。
帶着蘇雨薇直奔辦公室。
姚彬看到張謙修進來，也有一些欣喜：“張老闆，坐！”
姚彬心裏其實也動了簽署保密協議的心思，只是他還在猶豫，要是張謙修這時候不來的話，他十有八九也會去找張謙修的。
張謙修和蘇雨薇坐下後，姚彬給兩個人倒了水，說道：“兩位，喝水！”
姚彬心裏想着，要怎麼和張謙修說這個合作的事情，還不顯得自己着急，國營單位以前基本沒有什麼業務上的壓力，都是被人上門找他們合作的。
所以，姚彬在業務這一方面也沒有太多的經驗。
張謙修抿了一口水說道：“姚廠長，這次來找你，主要是有兩個事。”
“兩個事？”姚彬愣了一下，也有些好奇的問道：“張老闆，你說。”
張謙修說道：“第一個就是彩票印刷的事情，保密協議不籤也沒有關係，我相信你的人品。”
“謝謝張老闆！”姚彬聽到這話，心裏頭還是很高興的，這畢竟是對他人品的肯定。
張謙修繼續說道：“還有一個，就是想跟姚廠長合作，做一些生意。”
“跟我合作？”姚彬這次是真愣住了，好半響才反應過來，說道：“張老闆，不管什麼合作，只要能讓工廠有單子做，我是非常願意的，哪怕不賺錢。”
“但……不瞞你說，我也只會管理工廠，生產方面還行，其他方面，或者有需要投資的東西，我只能說愛莫能助了。”
張謙修看出來了，姚彬可能是一個不錯的管理者，但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的銷售者。
張謙修想跟姚彬合作，其實還是想試試空手套白狼。
今天來的時候，蘇雨薇買的那幾張畫，讓張謙修有了靈感，工廠是絕對有能力印刷這種東西的。
張謙修說道：“姚廠長，你不需要做任何的投資，印刷一張畫，你們的成本大概是多少？”
“什麼畫？”姚彬問道。
“就是那種明星畫，還有大家貼在家裏的花開富貴圖之類的。”張謙修說道。
姚彬說道：“這個成本很低，主要看量，如果大量印刷，再過一次膠的話，只算成本，不到一毛錢。”
“如果印刷一萬張呢？”張謙修問道。
姚彬暗暗盤算了一下，說道：“也不到一毛錢。”
“我有一個想法，姚廠長你負責印刷，我負責銷售，去掉成本，利潤我們五五開，怎麼樣？”張謙修說道。
姚彬聽明白了。
他其實也知道，現在這種牆畫的市場很大，但他沒有路子，很多牆畫都是大批量從外地拉來的，一點半點，對他們工廠也沒有什麼用，他們工廠也經常接這種單子。
“那這印刷的成本……”姚彬話沒有說完，但想要錢的意思很明顯。
張謙修拿出煙，遞給姚彬一支，說道：“姚廠長，如果我提前給你印刷的錢了，我們就不用合作了，我直接跟你下單不好嗎？用不着給你分一半的利潤吧？”
姚彬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這也是一筆投入啊！
“張老闆，我們工廠現在很困難你是知道的，這種投入，對我們工廠來說，還是有很大壓力的。”姚彬苦笑着說道：“我們現在工資都已經在拖欠了，你是知道的。”
張謙修說道：“你們工廠所有材料都有，雖然不多，但沒有人來下單，那就是一堆沒用的紙，一堆沒用的油墨，一堆沒用的廢鐵。”
“你們工廠的工人基本都是固定工資，就算他不上班，工廠還是得給他們發工資，讓他們幹一點活，也是這麼多錢。”
“一萬張畫，你們印刷兩三個明星，物料成本最多就幾百塊錢。”
“你跟我合作，賣出去以後，我們先不分賬，先把你的成產成本給補上，然後再算各自的人工錢、投入，最後剩下的利潤，我和工廠平分。”
“目前市場上，便宜的五毛，印刷效果不好；貴的兩塊，這種有故意擡高價格的嫌疑，我們取中間價，一塊錢。”
“我們量多，不可能所有的都零售，就算五毛批發，生產成本和銷售成本，我們算兩毛，一萬張才兩千塊錢成本，我們只要賣出去四千張就回本，兩個都不虧，至於物料成本，賣一千張左右就行，五毛錢一張的畫，我去大街上甩賣，五百張肯定賣的出去。”
“也就是說，只要賣出一千張，工廠的物料成本就能回來，賣出四千張電費、損耗、人工、運輸等等費用，都能賺回來，剩下的六千張不管怎麼賣都是賺的，就算當廢紙賣了，一個人還能分幾塊錢。”
蘇雨薇驚訝的看着張謙修，這就是空手套白狼啊！這些情況都是張謙修說的，如果到時候印刷出來的畫並不受歡迎，張謙修批發不出去，他不可能真的去街上賣，損失就是姚彬的。
而且這中間也會有各種意外，比如天氣潮溼的時候，牆畫受潮，畫質受了影響，賣不出去等，這些風險全部轉嫁給了姚彬。
總而言之，這個生意，做不起來，是姚彬承受損失，張謙修最多耗一些人工進去。
要是做起來了，張謙修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張謙修見姚彬心動，繼續說道：“姚廠長，說一句不好聽的，你們工廠不另外找一些出路的話，你們的工廠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何不試試呢？”
姚彬知道張謙修說的沒有錯，而且這個投入的力度也不大，他自己又不懂銷售，和張謙修合作那是最好的結果。
而且，就算失敗了，最多就是搭進去幾百塊的材料和一些電費。
猶豫過後，姚彬點頭：“行，那就聽張老闆的，這個……我們籤一個合同吧！細節我們也商量一下。”
張謙修說道：“這個沒有問題，你們負責生產，我負責銷售，貨款優先給你們材料費，其次就是銷售費用和人工費用，最後剩下的利潤我們平分。”
張謙修這麼一說，優先把材料費給出了，至於工廠的人工、損耗、電費和銷售費用則是算到了一起。
“行，那我們擬合同。”姚彬也是一個乾脆的人。
這個說起來簡單，但合同還是寫了兩三張紙，而且很多細節還沒有寫進去，至於售價也是張謙修定的。
現在也沒有票據，基本就是張謙修怎麼說怎麼算。
雙方簽了合同，姚彬笑着伸出手：“張老闆，那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張謙修也伸出手，和姚彬握了握手。
兩個人商議定合作的事情，接下來就是印刷彩票的事情。
彩票的印刷，由張謙修制定出規則，姚彬自己一個人獨立完成樣本和菲林的製作，最後印刷和切分的過程，需要人幫忙，到時候由張謙修來打下手。
彩票的的規則其實很簡單，張謙修製作了一個簡單的規則，上面一個數字爲中獎號碼，下面則是二十五個數字，分成五行，每一行有五個數，每一行後面有一個金額，只有該行出現一箇中獎號碼則爲中獎。
這個規則在張謙修看來，已經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姚彬也覺得一看就懂。
蘇雨薇卻說道：“你這太複雜了。”
張謙修一愣：“這還複雜？小學生都能看懂啊！”
蘇雨薇問道：“你覺得現在有多少沒有讀過書的？”
張謙修一愣，仔細一想，現在1990年，買彩票的人大多是十八歲以上的，最大的可能都已經五六十，主力軍應該是二十到四十歲的人，也就是說，買彩票的人應該是1970年到1950年的人，這一階段確實很多人都沒有什麼文化，文盲雖然有，但應該不會很多。
張謙修想了一下，說道：“這麼簡單的規則，教一下，很快就懂了。”
蘇雨薇卻搖頭說道：“我聽你說了規則，你設這麼多數字，其實就是想做一個噱頭，打着一張彩票有二十五次中獎機會的名頭，吸引別人來買，但你這也大大降低了別人刮彩票的速度。”
張謙修驚訝的看了蘇雨薇，因爲蘇雨薇說的很有道理，二十五個數字，別人一個個對下來，確實要一些時間。
蘇雨薇說道：“你就用圖形來表示數字，三角形、長方形、正方形、圓形，簡單易懂，沒有數字那麼難以辨認，能大大加快人的刮獎速度，而且就算連數字都不認識的人，也可以輕鬆的學會，只要對圖案就好，簡單嘛。”
張謙修忍不住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姚廠長，那就把數字改成圖形。”
“好，這個沒有問題。”姚彬心裏其實也在暗暗佩服張謙修和蘇雨薇兩個人。
雖然兩個人看起來不大，但這些細節的思考方面，卻讓姚彬心裏都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張謙修最後設計的時候，蘇雨薇又提了很多意見，比如十張刮開的彩票，再加一毛錢就可以兌換一張新彩票，這其實就是上一世最簡單的促銷手段。
這些張謙修是非常清楚的，不過之前他一直都在想着上一世的那些彩票是怎麼操作的，完全沒有考慮營銷手段。
十張刮刮樂換一張，這肯定會促使一些買五六張的人，再繼續去買幾張，湊夠十張，幾百年別人湊，也無所謂，到時候稍微調低一點點中獎率就能把這些錢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