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幾場寒雨讓秋天提前落下帷幕,寒冷的冬天躍躍欲試。
突變的天氣,讓人有些猝不及防,好在農戶們早有經驗,提前收割糧食,稻穀入倉。
百姓們迎來了一年中,難得的喜悅日子,朝中卻緊張起來。寧元辰開始調集物資,準備前往北方邊境。
靖國公府。
葉心蘭也在忙碌着,指揮衆人給寧元辰父子準備冬季禦寒的衣物。
“把那個虎皮內褂記得給他們帶上,北邊冬天冷得很,不能凍着,還有那個灰色狐裘也帶上,再備些乾糧。”
寧兮在一旁聽着,心裏想的卻是,這麼多獸皮,可憐了那些小生靈。
看葉心蘭忙來忙去,寧兮提醒道:“孃親,爹爹和哥哥是一軍主少帥,若是太過特殊,你讓下面的軍將怎麼想?”
“沒事兒,這個是穿裏面的,他們平日都要穿軍甲,看不到。”葉心蘭笑道。
我的親孃,你還真是聰明!
寧兮在心裏默默比了個大拇指,坐在一旁當閒人。
門外,一個高大的身影將手裏的東西交給旁邊的婢女,邁着大步走了進來,“時間確定了,三日後出發。”
屋內,寧兮和葉心蘭俱一愣。
“這麼急?”
“嗯!今日有新消息傳來,情況有些不太好,必須早點趕過去。”
寧商酉走過來,坐下喝了口水,“我就是來說一聲,這幾日我和爹沒有時間回家了,三日後直接出發。”
葉心蘭輕輕一揮手,婢女退了下去,屋內只剩寧商酉、葉心蘭和寧兮三人。
“很嚴重嗎?”葉心蘭擔憂道。
“北齊九曲河邊境發生了數起滅村慘案,北庭上下焦頭爛額,有人意圖將矛頭指向大興。
幾日前,邊境發生了一些小摩擦,兩方情緒都有些激動。而且我們的人傳回消息,北齊各部落已經開始祕密集結了。”
寧商酉沉着臉,顯然情況比他說的更嚴重。
“這麼說今年這場大戰無法避免了?”葉心蘭問道。
寧商酉點點頭,“北齊今年氣候乾旱,草場生長並不好,牛羊沒有足夠的草料養膘,過冬怕是有些困難。”
寧兮走過來坐下,看向寧商酉,問道:“哥,北齊的滅存慘案是怎麼回事?”
寧商酉想了想回道,“我知道的也不完全,只知道整個村子從上到下無一活口,且均面色發黑,可能是中毒。
也不知道是什麼人?這麼狠。接連屠滅幾個村子,連襁褓中的幼兒都沒有放過。”
“聽上去不像隨機作案,更像是蓄謀已久。從上到下無一活口,什麼樣的目的,能讓人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寧兮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如果真是單純的殺人狂魔,也不至於接連屠村,還每一個村子都殺得那麼幹淨。
寧兮的話提醒了寧商酉,他補充道:“對了。第一個被屠的村子,被人全部安葬了。”
“全部安葬?”寧兮很意外。
這個兇手有毛病吧?殺了人又將人安葬?
寧商酉點點頭,“是。但只是第一個村子被安葬了,後面幾個沒有。”
“會是什麼人呢?”寧兮低聲問道,自己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娘,您以前闖蕩江湖的時候,見過類似的事情嗎?”
寧商酉可聽過不少,葉心蘭和寧元辰年輕時的故事,兩人在江湖中也創下了不小的名頭。
當然,闖蕩江湖用的都是外號,絕大多數人並不知道兩人的真實姓名。
“沒有。”葉心蘭搖了搖頭,“滅門慘案倒是見過,但連續屠滅數個村莊,便是窮兇極惡的暴徒,也輕易幹不出來。”
就算北齊那邊人口稀少,一個村子至少也有十幾二十戶人家,那就是上百口人。
這麼多村子上千口人完全屠滅,太狠了。
“哥,此去定是危險重重,一定要小心,三思而後行啊!”寧兮囑咐道。
“明白,我也會顧着爹的。”說着寧商酉站起身,“行了。營裏還有事忙,我就先回去了。”
……
三日後,南城軍營大門外。
葉心蘭帶着寧兮早早在營外等着,兩人身後是國公府的馬車。
此時,軍營內不停有軍馬調動,營內士兵也在有序地疾步奔走。
當第一抹陽光穿透晨霧,照射在晶瑩的露珠上,一隊隊雄兵強將從北城方向而來,西城也有一隊兵馬氣勢滔天,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來。
葉心蘭皺了皺眉,“京都的兵馬調走了一大半,邊境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寧兮搜索了一下記憶。
原主記憶裏也從來沒有如此大規模的兵馬調動,最多一次也就帶了城南兵馬。
雖然不知道大興的具體兵馬人數,但寧元辰的兵馬六成都不在京都,而是鎮守在北境和西境的大後方,已備隨時支援,有一小部分鎮守在南邊。
京都附近的兵馬都是保護皇城的,輕易不會調動。
看樣子寧商酉不想她們太過擔心,對邊關的形勢有所隱瞞。
很快,寧元辰騎着馬,身後跟着寧商酉,帶着隊伍從營中走出,見到旁邊的葉心蘭兩人,面露不忍。
可三軍當前,他這個一軍主帥不能柔弱,必須撐起大興軍隊的脊樑。
倒是寧商酉跟寧兮眨眼、抖眉,小小地互動了一下。
氣勢強盛的三股隊伍,很快就合成一股,浩浩蕩蕩開拔遠征。
“娘,沒事兒!爹爹和哥哥不會上戰場,很安全的。”寧兮安慰道。
“他們說的話,你也信?”葉心蘭看向長龍似的軍隊,“這父子倆慣會哄人,嘴裏沒有一句實話。”
寧兮語塞不知道該說啥。
“不過,這次他們帶去了那麼多兵馬,應該不會遇到危險。”
葉心蘭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寧兮聽的。總歸是有些心理安慰吧!
“回吧!”葉心蘭感慨一聲,擦了擦眼睛,“免得被人看笑話,說靖國夫人柔弱,不理事。”
寧兮扶着葉心蘭轉身上了馬車,清晰的車轍向延伸大軍開拔完全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