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引導人間信仰，讓人們相信他們是無所不能的佛祖、衆神！”
“他們篡奪道祖佛祖傳承，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神佛，甚至擁有了堪比正統古神的偉大權能，在陰世開創世界，建立天界神國，淨土佛國！以假亂真，將他們的領域化爲靈魂的歸宿。”
“只要有信徒獻上自己的信仰，他們就會獲得源源不斷的力量和靈魂，不死不滅。”
“而我們之前被稱爲野鬼邪神，是因爲我們不懂得純化信仰，一味雜收。”
“人們恐懼，我們就吸收了恐懼帶來的信仰，變得如人所想的那樣，邪神異神！這就是我與他們之間的區別！”
“我生前爲官時，本就學了不少佛道典籍。”
“我也曾周遊江南，通讀經典，信仰那些寺院裏供奉的神佛，認爲自己可以得到神佛救贖，往生天宮佛國。”
“但是當我死在西海，吞了那些佛菩薩和神明後，才發現他們與我們沒有什麼不同，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李宣若有所思，果然和自己想的一致，這個世界的神佛，大有問題。
“之前，我也隱約猜到這一點，但是當我準備嘗試的時候，卻沒有機會了！”
馮鈺低頭繼續說道：“在西域諸國，我吞噬了諸多神佛，獲得他們的意識和記憶，得到了很多祕密。”
“那些存在於陰世的神佛，本質與我根本沒有任何不同！”
“說什麼一念不亂，清淨修心！都是爲確保死後神識清明，精神不散，一靈不昧。”
“西域諸國的很多本土神和佛菩薩，生前都是寺廟的主持。”
“他們知道信仰的祕密後，用經文和金碧輝煌的神像，爲自己準備好了信仰的軀殼。”
“所以他們死後搖身一變，輕鬆就成了神佛，積累大量香火，在陰世開闢神國淨土，成神作佛。”
“後來的徒子徒孫，紛紛成了神國的屬神。西域是如此，中土亦是如此。”
“西域的佛寺，有大半淪入鬼道。我一路東來，遊歷諸國，見到的也是如此。”
“中土境內，情況更加雜亂，光是同一名號的菩薩，例如觀自在，就有成千上萬個之多，所謂的分身千百億，其實就是無數同名的鬼神。”
“不過，玄門倒與衆不同，竟然將鬼神道利用起來，爲真正的飛昇之道做鋪墊，以鬼神道爲下品法門，飛昇道爲上上之法。”
“這些鬼神自己換了個模樣，都敢公然說宣稱自己是天尊大帝。他們做得，我憑什麼做不得。”
李宣感嘆到：“你吞噬那些神佛，已經被你煉化了！怪不得！你這是打算化成某個道家的天尊大帝了？”
說到這裏，又想起剛纔斬殺的那些邪佛：“至於被我斬殺的那些不識時務傢伙，他們把自己變成佛菩薩，就是想進入佛門？”
馮鈺點頭：“不錯！佛門在中土大興是當下大勢，他們認爲若能在此時進入佛門，將來必有極大的好處。”
“而我則不這麼看，所以我將自己化爲道門的天尊大帝，若是能佔據一處宮觀，將來必然會獲得大量香火。”
李宣微微詫異：“哦？爲什麼你會這麼看？”
“我曾入朝廷爲官，深知朝堂掌控天下的手段，制衡纔是關鍵。中土佛門大興，已有佛陀無數，加上梵神紛紛西來，信仰已經分無可分。”
“但這種局勢都只是假象，其本質實是烈火烹油。當今佛門勢力太強，尾大不掉。”
“僧人一多，寺廟佔據土地人口，必會引起皇帝忌憚，就算當今皇帝不處置，不出兩代，第三代皇帝必然會有所戒備。”
“到時候，想要掣肘佛門，皇帝當然會迎奉道門勢力。”
“而我只要提前佔據一座宮觀，先用香火改造自身，到時候大勢一來，自然會迎風而起。”
李宣心頭暗自驚訝，這個馮鈺的目光，果然頗有遠見。未來唐朝取代隋朝之勢，竟被他早早看出來。
“我若推算的不錯，未來道門興起，必然會有無數道門神明趁機現世。”
“而且佛門取禍之道，不僅僅在於中土勢大之態，佔據金鐵田地。五天竺那邊，有一個法身佛信仰正在橫空崛起。”
“將來肯定也將進入中土，衝擊本土佛門，產生極大的混亂。”
“亂象一來，光做一個小小的神怎麼行？這種大事，我當然也要好好利用一番。”
李宣不禁暗自叫絕，按照後世的神話脈絡，的確有法身佛信仰進入中土，一舉坐上了佛門最高位置，在整個中土掀起了浩浩蕩蕩的密化潮流。
而且，另有一支法身佛信仰，翻越雪山進入羌塘和雪域！這一切就發生在接下來的一百年左右。
馮鈺眼裏的紅光徐徐消失，邪惡感散去，表情變得祥和。
雙手持着玉如意，低頭朝李宣恭恭敬敬一拜，聲音也恢復清朗溫潤：“主人！以後，世上不再有西海神！”
他身上放出無數道神光，圓融爲一個光輝金輪，雲光繚繞，光輪內隱隱有數千個帝王虛影，組合成一個巨大的雲霞世界。
只看他的外形，若是不知根底，恐怕真要把他當成下凡的天神大帝。
李宣聽到這，恍然明白了那些存於陰世的神佛本質。
這麼說來，此方世界也有僞法替換釋迦正法的行爲。而且看樣子，規模還不小，不知是哪位高手在背後推動這事？
三年前進入黑森林時，餘放用不動明王咒抵擋山魅襲擊，爆發出的力量屬於陰性，當時李宣就有所懷疑。
現在聽到馮鈺的話，李宣更加確定，怕是這個世界的神佛，都是陰世鬼神。
而頌念他們的名號咒語能產生力量，應該是這些鬼神已經修至純陰之態，靈性合於世界虛空，神體居於陰世。
當然，這些鬼神和真正的玄門飛昇者、佛家解脫者，是有所不同的。
至於如何不同，等李宣離開這，自可出去見識一番。
李宣收起幽冥劍：“信仰之路確實如此，本質是信仰在陰世中虛空造物！”
“那些頂級強大的神佛，修煉到純陰後，一靈合於世界。”
“信仰對他們來說，只能用來增加法力，年代越長的，法力越高，但超脫也越難。”
接着一言指出根底：“你現在這個樣子，是把你吞噬的神佛雜糅一起，煉成一個外殼，像衣服一樣套在身上。”
“這樣的軀殼，你根本沒有完全煉化，還不如你以前的真身堅固！”
馮鈺低頭沉聲到：“您有所不知！再靠以前那副樣子去搜尋信仰，豈有那麼容易。”
“就因爲我的形象不是那些世人膜拜的神，我被他們稱呼爲野神、邪神！”
“當年我從吐火羅到西域，早就受夠了那種被人追趕，顛沛流離的日子。”
“修神道，順的就是人心所趨，以及當下的信仰大勢。”
“被封印了這一百六十多年，我若還理解不透，豈不是白受了這份罪。”
“當今天下以佛門爲正統，皆是自修自養，其他鬼神難以插足。也就只剩下道門的形象，方便我修煉。”
李宣明白他的意思：“也是！你起來吧——”馮鈺恭恭敬敬起身。
李宣拿出剛纔收到的鬼神之氣：“這些是那些不識趣的傢伙剩下的，留給你。”
“接下來，你們要按我的內煉法，將自身那些駁雜的修爲盡數化去。”
看了眼其他鬼神存留下的寶物，只有一柄金剛杵和寶鏡，還有一朵殘破的金蓮花，其他的都被劍鋒摧毀。
“這些寶物留給你！你雖然最強，但本質尚未精純。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助我行事的下屬。”
馮鈺接過那團精純之氣，俯身回到：“是！主人！”
就在這時，靈虛大將突然間飛進來，落到李宣身旁低聲道：“主人！有人混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