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開局一個南天門 >第63章 他的身份
    水底深處,有什麼動靜,李宣低頭看了一眼。

    初來乍到,他暫時不打算驚動太多旁人,便輕輕一躍,飛出水面,落在了岸邊。

    道路不遠的古樹下,有塊石碑,上述尚津城三個字,旁邊的日期是開皇三年。遠看城池坐落於羣山間,規模竟還不小,應該是州郡級別的大城。

    隋開皇三年時,皇帝楊堅頒佈聖旨,罷天下諸郡,以州統縣,傳承於漢代的州郡制遂廢除。這塊石碑應該是當時改制時所立。

    李宣運功拔足飛奔,來到城外,夜間萬籟俱寂,只有雞鳴狗吠聲此起彼伏。

    城外屋舍連綿,沿着主道來到城牆下,高約五米,門樓近在眼前。

    這麼矮的高度,也就只能防範一些凡人,碰到江湖客,估計就難起大用了。

    李宣飛身在牆面一點,輕飄飄竄上城牆,高高躍起,形如疾馳幻影,輕鬆翻過了這座低矮的城池,落在街道中,幾步飛跨,消失在黑夜中。

    半個月後,十月的尚津城上空,飄着霧一般雨雲,雲層隨風滾動,陣陣寒氣從北而來,天地間氣溫越來越涼。

    城南靠河的長街上,榆樹柳樹葉片發黃,溼漉漉的墜落。

    連綿的檐牆,在雨中變得渺遠和寂寥,一連十幾天下雨,將州城的繁華沖淡了不少。

    李宣一身黑色圓領袍,腰結玉帶,起身推開竹簾,外面小雨淅淅瀝瀝。

    兜兜轉轉半個月,這座書齋終於在昨天被他盤下來。書齋位置處在一個不怎麼繁華,又不至於僻靜的地方。

    最關鍵的是在二樓這個位置,推開窗戶就可以看到整個州城。

    錢能通鬼神,只要有錢,就算是他這個僞造的身份,也能迅速在這裏落地生根。

    尚津城外有兩條河,一條從北邊羣山發源出,向南而來,穿過城區,水勢大,名叫佘家河。

    另一條自西北深山向東南,水勢小,名爲南泰河,兩河在城南交匯。

    李宣上次隨水而來的河流就是南泰河,此城是尚州的最高首府,統領十幾個縣,而且是南下荊州的要道之一。

    太守名叫高振,是當今齊國公高穎的親族兼門生。

    高振在歷史上沒什麼名頭,但說起這位高穎,李宣可是極爲熟悉,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關隴世家,隋朝開國宰相,當今尚書左僕射。

    太子楊勇的岳丈,太子背後的鼎力支持者,高高在上,位極人臣。

    在不遠的將來,當皇太子楊勇失寵於當今皇后獨孤伽羅,歷經太子廢立後,這位宰相也被罷黜官職,一朝失勢。

    不過將來的事還爲時尚早,現在的高穎正是手眼通天,權傾朝廷的大人物,關隴世家的魁首。

    高振身爲高穎族親,能在這種至關重要的地方當太守,自然是手段不淺。高穎身爲太子一系的幕僚,權利極大,不出意外,這位太守高振八成也是太子一方。

    太子楊勇和楊廣的爭鬥,近些年已經逐漸顯露出蛛絲馬跡。

    李宣暫且沒有參與皇家爭鬥的心思,但他深知,想要讓天庭在這個世上立穩根基,單靠獨獨一人,根本成不了事,還需要朝廷的支持。

    古往今來,但凡是開創立派的佛道祖師,大多是官宦人家子弟,亦或是本就有一定的官場勢力,才能得官方資助,著述開山立派。

    李宣想要立下天庭,必須先整合出一個完整的神道。而且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藉助官場勢力的機會。

    當今天下佛門爲尊,尤其是江北,想要在這種環境下創立道派,立天庭根基,阻力極大。

    然而未來十幾年後,就會有轉機,李宣現在要做的,就是在那場變化到來之前,儘可能的積蓄實力,提前準備好佈局。

    回頭轉望,面前案桌上,放了幾本厚厚的賬簿。

    李宣只翻了幾頁,便將賬簿一把扔進火爐裏,灼灼火焰燃燒而起,暖色火焰搖擺不定,冒出青煙。

    前掌櫃拿這種賬目出來糊弄自己,看了也白看。

    建立人間根基,李宣最需要一個管事的,靈虛大將不合適,他擅長潛伏,尋蹤打探消息。

    至於馮鈺,他一身本事,距離大鬼神只有一步之遙,拿來管事頗有些大材小用。何況他給自己定的目標是混入玄門神系,將來成爲一方天帝大神!

    有這種想法,李宣自然對此人另有安排,是將來一環的重中之重。

    至於找一個不知底細的凡人,李宣不放心,思來想去,還有一個選擇。

    等到天色黑了,街道上再無一人,小雨淋漓,巷道里薄霧籠罩,燈火闌珊,夜間變得有些陰涼。

    李宣發動隱形術,布好陣法防禦,取出餘放和嶽統領的魂魄。

    將嶽統領的魂魄先行移開,只剩下餘放。

    準備好後,李宣輕輕在餘放額頭一點,爲他束魂歸神。

    餘放魂魄一顫,忽然間恢復意識,他記憶仍舊停留在死亡前那一刻。

    在他的認知中,剛纔他親眼看到魔神殺了敵人,自己的身體逐漸陷入冰冷。

    但是當他回過神後,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可怕的魔神,也不是虛無縹緲的陰世。

    而是一個模糊不定的仙人,端坐在對面。仙人狀若少年,身放淡淡白光,有種不真實感。

    餘放極爲疑惑,自己不是把靈魂獻給那位魔神了麼?怎麼會來到這?這是什麼地方?

    據他師父說,只要將自己的靈魂獻給魔神,基本上無法逃走,可眼前是怎麼回事?

    他試探着詢問:“您是誰,這裏——是什麼地方?我已經死了麼?”

    李宣點點頭:“你已經死了,是我把你帶到這的。不用多問,我帶你來是有些問題。”

    餘放有些意識不清,滿心問號,開口結結巴巴:“什麼?什麼——問題?”

    李宣暗中使出迷魂術,聲音似遠似近,充斥着濃濃的迷惑之力。

    “告訴我,你是誰,你的真實名字、身份。”

    餘放下意識有些掙扎,可是抗拒的念頭剛一升起,便消失無蹤。

    他被這股力量迷惑了心神,不再有任何反抗和懷疑。保持了三分清明,七分糊塗,李宣問什麼,他就說什麼。

    “我——我叫宇文衍。”

    李宣一愣,宇文衍?這不是北周的末代皇帝名號麼?

    北周覆滅就發生在十三年前,楊堅受禪代周稱帝,改國號爲隋。

    當時北周的最後一代皇帝,正是九歲的宇文衍,又名宇文闡!

    但是根據朝堂官方記載,楊堅立國不久,宇文衍就已經被毒殺,他怎麼會還活了這麼久?

    “你是北周末帝宇文衍?”李宣試探着問道。

    餘放果不其然點點頭:“是我!”

    “你不是被毒殺了麼?你怎麼逃出來的?”

    餘放眼裏好似在回憶:“是——是化政公與郕公!”

    “楊堅篡位前一天晚上,是他們用兩個孩童,把我和郢王宇文術替換出來,死的那個,是我們的替身!”

    “我被祕密送至揚州高涼郡,改名爲餘放,而宇文術被送到揚州隱姓埋名,最後成爲少華山玉京觀的俗家弟子。”

    “六年前,化政公兵變失敗,被楊堅所殺。我擔心藏身之地泄露,連夜逃往交趾郡邊境。”

    “藏在交趾邊界的廟裏,跟着那些域外的苦行梵僧流浪。直至近幾年中原平定,我成人後模樣變化較大,纔敢暗中潛伏回中土。”

    李宣恍若聽到一個驚雷,眼前這個野道士,竟然是北周末帝。

    照他說來,北周末帝當初並沒有死,而是被化政公宇文忻與郕公梁士彥給救出來了,這可是驚天祕聞。

    難怪當初在迷宮中,他與嶽統領廝殺時。那個身份古怪的嶽統領,一直不停的諷刺,說當今天下已經不是餘放的,原來餘放的真正身份是皇帝。

    至於化政公宇文忻、郕公梁士彥,這兩人在周隋禪代之際,都大有功勞。

    後來宇文忻更是被拜授爲右領軍大將軍,恩寵更重。

    只是史上記載,開皇六年時,宇文忻突然心生異志,聯合梁士彥、劉昉密謀叛亂,事泄被皇帝楊堅所殺。

    如今一想,這幾人放着好好的新朝高官不當,怎會平白叛亂。所謂的心生異志四字,恐怕只是爲了掩人耳目。

    極有可能是楊堅,知道了他們合夥救下宇文衍的祕密。北周幼帝宇文衍流落在外,對楊堅來說始終是心腹大患。

    所以才安了個心生異志的由頭,殺了這些人。

    幼帝宇文衍去的高涼郡、交趾郡,都是嶺南的荒苦之地。就算到了幾百年後的明清,也經常用來流放犯人。

    他一個九歲幼童,從萬人之上的皇帝,一朝淪落爲逃竄的流犯,身份地位懸殊之大,着實令人惋惜。

    李宣又問道:“這個藏雲山莊,又是什麼來歷?”

    面對這個問題,餘放臉上又顯露強烈的抗拒,頗爲掙扎。

    李宣加重語氣:“告訴我!告訴我這裏的一切——”

    餘放抵抗了片刻,終究抵擋不住李宣的意志,敗下陣來,又張口說道:“此地最早是北魏名將尉眷修建,當時只有倚天閣。”

    “尉眷晚年時,將這裏轉送給北天師道——山南祭酒齊玉童,此地成爲北天師道高層的一個祕密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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