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五分鐘後，兩個穿着黑色衣服的冷峻女人走到了一樓大廳，一人長髮，扎着個馬尾，一人短髮齊肩，兩個人的眉宇間都露出着淡淡的殺氣，看起來有些水準，按照許空看來，少說也是煉體三階到四階的水平。
“唐總，這位長髮的代號冷月，短髮的代號寒星，是我們最出色的女性安保人員。”鄭經理滿臉堆笑，看起來他對這兩個女人也很尊重，果然這地方是個實力爲尊的場所。另一邊秦小悅拿着一份合同走了過來，她已經完成了訂金的支付。
“很好，冷月，寒星，這一年我是你們的僱主，你們可以叫我唐總，也可以直接叫我唐秋婉。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證我的安全。”唐秋婉掃過兩個人的眼睛，似乎她的氣場根本不懼怕對方的殺氣。
然後冰山總裁回頭看向許空：“許助理，你幫我去買幾輛車，車型小悅會給你。”
說着秦小悅遞給許空一張銀白色的銀行卡，小聲說：“密碼我會發給你，以後這張卡就是許助理您的工資卡。”
他們說完，絕塵而去，把許空一個人扔在原地，許空追着車大喊：“喂喂喂，那我怎麼過去啊，汽車城離這裏有十幾公里！打車費報銷嗎？”
唐秋婉沒有給迴應，他回頭想找鄭汾陽，這位鄭經理早就不知去向了，連那兩個禮儀小姐也沒有了蹤影。只有門口的保安伸手向外，微笑着說：“許先生，出口在這裏。”
許空罵罵咧咧地打了個車往前汽車城。
西城東江汽車城，西城最大的4S店一條街，這裏集合了二十幾個大小品牌的車型，下到五菱，上到阿斯頓·馬丁和勞斯萊斯的城市展廳。許空收到了秦小悅的短信，指名了三輛車，第一是林肯大陸，第二是雷克薩斯LX，第三則是被稱爲東北大哥標配的豐田蘭德酷路澤，也就是俗稱的陸地巡洋艦。
雷克薩斯LX其實就是豪華版的豐田蘭德酷路澤，買這兩輛車許空可以理解，現在的唐秋婉出行最起碼需要司機，助理和兩位保鏢。她那些四人座的豪車有些捉襟見肘，而且這種全尺寸的硬派越野車更能帶給人安全感。但是林肯大陸這種車，雖然科技配置武裝到牙齒，頂配甚至有類似於勞斯萊斯的馬車門，豪華感絲毫不輸給寶馬7系，奔馳S級，但是品牌力太弱，以至於只能賣50幾萬，甚至已經快停產了，她買這車做什麼？
車停在豐田的4S店門口，灰白色的玻璃房前，許空看着那一幅幅巨大的海報，抿了抿嘴皮。
兩個月前，他和袁柔坐着公交車，在這裏停下，他們在卡羅拉的廣告前合影，許下願望——明年兩個人一起攢錢買一輛混合動力的豐田卡羅拉，可以承載他們的幸福生活，也可以兼職做個司機，爲小家庭賺點零花錢。
普通人的幸福未必比不上大富大貴，那個朋友圈至今還在許空的記錄中，可袁柔已經刪除了，刪去了他們的願景，他們的過去，還有曾經的單純善良。
許空走進了這家店，這是全西城唯一一家同時經營合資和純進口車型的豐田4S店。
“先生，請問您想看什麼車型，有預約過我們的銷售人員麼？”門口迎賓的小姐甜甜地一笑，豐田的車型絕大多數都是面向大衆的，許空衣着普通，卻也正是他們的目標客戶。至於西裝革履的那些人，他們更合適隔壁的雷克薩斯。
“沒有。”許空應答了一句，先把目光投向邊上一輛白色的卡羅拉，然後挪步，打開那毫無質感的車門，上車，看着這廉價的內飾和紮實的做工結合出來的工業怪物。
那個迎賓小姐叫了另一個小姐妹來招待許空，那個女銷售在車外不停地介紹着，車子的隔音並不好，許空應該能輕易地聽見銷售的介紹。但許空一句話都沒聽進去，這幾個月，這輛車的所有參數配置早就在他的心中滾瓜爛熟。他只是在這輛車上笑着自己的天真。
是啊，普通人的生活也能很幸福，但漂亮姑娘怎麼會去拒絕更好的明天呢？
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哎呦，這不是許班長麼？”
許空側目，皺眉，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林菀，他的同學。在逃到這座城市後，許空曾經感覺到沒有文憑不太容易找好一點的工作，於是花錢買了個私立大專的入學資格。
這個林菀就是他那時候的同學，許空從小藥浴長大，又是習武之人，身形挺拔，相貌英俊，在那個只知道打架，戀愛，玩遊戲，找乾爹大環境裏，許空自然被很多女生看上了，其中就有這個林菀。
林菀長得很清純，今天穿得也是這樣，一身白色的連衣裙，白色高跟鞋，看起來就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但是許多同學都知道，她從大一開始就被認了個商人做乾爹，同時在學校裏還有着兩個男朋友。本來一切安穩無事，直到這兩個倒黴蛋在打籃球的時候互相吹噓自己的女朋友多漂亮，然後互相展示照片，頓時就炸了。
從此林菀似乎就沒找過打籃球的男朋友，第二次她找了三個沉迷遊戲的富二代，結果這三位玩的是同一個遊戲，在爭論一個英雄的皮膚哪一個比較好看的時候，不約而同地要展示自己的女朋友來證明自己的審美，又炸了。
最後，她盯上了班上那個長相帥氣，又熱愛學習還勤工儉學的班長許空——雖然這貨沒什麼錢，但是看起來又帥身體又好，很符合林菀的口味。
只是林菀沒想到，她被拒絕了。
許空當時的想法很簡單，林菀雖然看起來挺清純漂亮的，但是他和許沫沫都需要學費，自己上學也只能晚上去打工——他沒錢談戀愛。
從此林菀似乎就恨上了許空，沒少在學校裏給許空下絆子。
許空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裏碰上這個女人，雖然對這個女人的品性很不喜歡，但好歹也是同學，許空微笑着打招呼：“林菀啊，好久不見了。”
林菀上下打量許空一眼，看着許空那明顯穿了多年的運動衫，不由地冷笑：“許大班長這是要買輛車來跑網約車？”
林菀的語氣有些冷，許空沒說話，目光打量向了林菀挽着的男人。這個男人身高和體型都挺標準，長相看起來也挺實在。夾着個萬寶龍的包，戴着個浪琴的手錶，其他配飾沒什麼顯眼的。
林菀似乎感覺到許空的眼神方向，立刻緊了緊挽着男人的雙手，大聲地說：“今天我和我老公來給我弟弟買一輛凱美瑞，我那沒出息的弟弟大學畢業了，得有輛新車開。”
許空注意到那個男人的眉頭稍稍皺了皺，似乎沒想到林菀會這麼說。凱美瑞需要二十多萬，而卡羅拉的價格基本在15萬左右，高了一級，林菀似乎是想壓着許空。
許空都看在眼裏也不戳破，只是往前走了兩步，伸手對那個男人打招呼：“您好，我叫許空，林菀的同學。”
“您好，我叫鄭思平。”男人說道，聲音低沉，和林菀那尖銳浮誇的嗓音形成鮮明的對比。
林菀則是湊了上來：“我們家老段啊，開着一家企業，條件還是不錯的，怎麼樣，許大班長，來不來我們家的公司打工啊？好好幹幾年，比開着那種小車去跑網約車好多了。”
頓時，許空感覺有幾道不滿的目光投了過來，是幾個銷售人員還有幾組看車的客戶。這就好比花真金白銀買了些商品，居然還被無關的路人說買這個的都是DS，任憑誰都不會高興的。至於銷售人員，這種話很容易影響客戶的心情，自然是不願意的。
“自食其力，沒什麼不好的，是吧，鄭總？”許空沒有理林菀，直接和鄭思平說話。
鄭思平咧嘴一笑：“當然，勞動者最光榮嘛！”
剛纔許空和鄭思平一握手，感覺到了他掌心的粗糙和洶涌的脈搏，就知道這位所謂的段總一定是農村出身，過得了苦日子，近年憑着自己的努力開了一家小企業，而且和林菀交往的時間不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