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她走後不久,他看着躺在牀上呼吸已經平穩的冷千爵,心底卻有個聲音輕輕地說:冷千爵,你完了。
翌日清早。
冷千爵緩緩睜開雙眼,只感頭痛欲裂口乾舌燥。
就在這時,林正突然走進。
“感覺怎麼樣?”
冷千爵沒回答,只是不斷用目光掃視四周。
“你在找什麼?”
林正明知故問。
冷千爵這纔看向他,眉頭緊皺:“你照顧我的?”
那語氣,明顯的懷疑。
見狀,林正攤攤雙手,裝出一副輕鬆隨意的樣子道:“你覺得呢,這個別墅裏除了我,還有誰願意照顧你?”
冷千爵聞言,越發煩躁了。
不知道爲什麼,他腦海中總是浮現出蘇安那張受了驚嚇蒼白的臉。
總覺得昨晚蘇安就在他的身邊。
想着,冷千爵不由苦笑一聲。
誠如林正所說,蘇安那麼害怕他,又怎麼可能呆在他的身邊,他一定是發燒燒糊塗了,纔會做出那麼不切實際的夢。
“我沒事了,你出去吧。”
他扶了扶還有些昏昏沉沉的頭,開始趕人。
冷千爵就在那天又搬回了別墅。
卻是連着好幾天,除了一日三餐,幾乎都見不着蘇安的影子。
兩人明明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不用想也知道,蘇安是有意在躲着他。
想到這裏,冷千爵心裏更加不爽了。
這天清晨,他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震動聲吵醒。
手機裏有幾通未接來電,全部都是來自於同一個人的。
姜檀!
他想到最近查到的那些信息,越發沒有給對方回電話的打算,草草地穿上衣服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門。
軍區總院。
姜老爺子在醫護人員的精心照顧下,病情已經逐漸趨於平穩。
冷千爵纔剛走到重症監護病房門口,就被杜醫生攔了下來。
他是姜老爺子的主治醫生。
“冷先生,有關姜老爺子的病情,我還需要與您談談。”
姜家的人都一心企盼着姜老爺子能夠好起來,根本聽不進他說的話,只是要求他們必須把人治好。
對此,杜醫生也是滿心無奈。
辦公室。
“姜老爺子恐怕時日不多了。”杜醫生幾經猶豫才艱難地開口道。
這一點,冷千爵心知肚明。
姜爺爺的病根是近幾年才種下的,一直以來,礙於他的年紀,一直是保守治療,用的藥也是最好的,走到今天,大概真的是強弩之末了。
“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到半年,我還是那句話,這段時間切記不可以刺激到他,如果老爺子有什麼遺願的話,還是儘量滿足他吧。”
他原是出於職業道德習慣性的一句話,沒想到,到了冷千爵這裏,卻又一次在他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冷千爵點點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重新來到重症監護病房,他特意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姜老爺子已經轉醒,正淡淡地看着他。
“千爵,你來了。”
蒼老的聲音,透露着說不出的虛弱。
冷千爵坐在牀邊,握住他那雙佈滿老繭的雙手,強忍着心底裏的酸澀開口道:“姜爺爺,你有沒有覺得有哪裏不舒服?”
聞言,老爺子呵呵笑了兩聲。
在這安靜的病房內,他的笑聲裏帶着坦然與滄桑,久久迴盪不斷。
“我知道自己恐怕是活不長了,告訴他們,不要費心費力地給我想辦法治病了,我啊......鏗鏘了一輩子,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的走,不想喫那些苦頭了。”
他早已看淡了生死。
這麼些年,他眼睜睜看着身邊的朋友戰友相繼離開,現在終於可以陪他們去了,又何嘗不是種期望與解脫?
只是......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見,他轉過頭來認真地看着冷千爵:“我那天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冷千爵緊抿着雙脣,目光中透着幾分掙扎。
無論拒絕還是答應,他都做不到。
一時間,偌大的病房內又變得寂靜,只剩下那些監護儀器時不時發出“滴滴”的聲響。
許久,冷千爵才艱難地擡起眼眸,直視姜老爺子那滿含期盼的目光。
“姜爺爺,您會好起來的,這些事等您病好了以後再說。”
重症監護病房門外。
姜檀偷聽到這裏,雙手突然越握越緊。
爺爺都已經這個樣子了,冷千爵居然這麼狠心,連他臨終前的最後一個心願也不肯替他完成!
要是連爺爺都沒有辦法勸說冷千爵答應娶她,那還有誰能做到?
想着,姜檀咬了咬牙,不由分說地推門走進病房。
一進門,她瞬間就哭了出來。
跪倒在病牀旁邊,她傷心欲絕地痛哭着:“爺爺,您......您一定要好好的,千萬不能有事千爵他......他已經答應娶我了,您最疼我了,怎麼可以不親眼看着我嫁人呢?”
“這……這是真的嗎?”
老爺子一瞬挺直了腰背,一雙渾濁卻仍舊透着光的眼睛緊緊盯着冷千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