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趕到醫院的時候,老太太已經從急救室裏出來了。
醫生語重心長地對她說,做好準備。
蘇安看着插着氧氣罩躺在病牀上的老太太,恍覺晴天霹靂。
怎麼會這樣?
昨天她來的時候明明還是好好的,醫生也說了只是普通的感冒。
怎麼就……
病房門口,她抓着小姑娘的肩,一個勁問她,又好像是問自己。
“蘇小姐,醫生說是白血病。”
小姑娘小心翼翼說着,也跟着淚眼汪汪的。
對,是白血病。
醫生剛剛也是這麼跟她說的。
蘇安心裏卻只越發自責。
醫生說之所以一開始沒查出來,是因爲檢查到血常規這一項的時候,老太太臨時說不做了。
怎麼可能?
蘇安明明記得她預約的是全套檢查。
她一直跟了全程的,除了中途老太太說想喫點清淡的,非逼着她去買……
那,那意思就是?!!
她不敢置信地想着那個可能,狠狠退了好幾步才勉強扶住牆站穩了身子。
老太太是故意支開她的!
然後,逃避掉血常規的檢查!
可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她想不通,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滾。
老太太再次甦醒過來,是在第二天早上。
蘇安守在她的病牀前,老太太一動,她就驚醒了。
“奶奶!”
她看着一夜之間彷彿蒼老了十歲的老太太,眼睛又開始酸澀起來。
“丫頭,守了一夜吧?”
蘇安沒回答,只是流着淚問她:“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問了,又覺得自己問得有點多餘。
都病成這樣了,怎麼可能還會覺得好。
老太太卻和藹地搖了搖頭,又道:“鼻音怎麼這麼重,傻孩子,怎麼又不好好照顧自己?”
蘇安淚水流得更兇了:“誰叫您不在家呢,沒有您督促我,生病了我也總是忘記吃藥。”
“那可不行,別看只是小感冒……咳咳,拖長了,影響就大了,咳咳……以後……”
“您先別說話了,休息一下吧。”
蘇安連忙握住她的手,緊緊地。
“不,不會的,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蘇安不認同地搖頭,淚水又滾落下來。
“傻丫頭,別哭,我不告訴你,就是不希望看到你哭,活到這把年紀,酸甜苦辣,什麼都經經歷過了,我這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小麗,這丫頭,從小就是個苦命的孩子,跟着我也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長大,我卻把她給弄丟了,我是到處找啊,到處貼尋人啓事,每天都去警察局問結果,可是,愣是沒打聽到關於那孩子的一點兒消息……”
老太太走的那天,墨城下了一夜的雨。
正趕上十一期間,蛋糕店原定的活動照樣進行,蘇安卻一直在忙活老太太的後事。
老太太沒有親人,蘇安想來想去,還是將她葬入了蘇家陵園。
回國神來的時候,已經一週過去了。
老太太的事明顯對她打擊很大,加上原本就感冒,老太太下葬的那天,她直接暈倒在墓園了。
醒來是在醫院,打了兩天吊瓶纔出來。
出院以後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身上原本正合身的衣服,再穿上走起路來都變得空蕩蕩的。
“蘇小姐。”
小姑娘突然敲門走了進來,蘇安注意到了她手中的行李箱。
“這麼快就收拾好了?”
微微怔愣過後,她將桌上的一個信封遞到小姑娘手裏:“這個,算我的一點心意。”
“不,蘇小姐,您平日裏對我已經很好了,這錢我絕不能收!”
她推拒着,態度異常的堅決。
蘇安卻垂眸笑了,拗不過頭,只能擡頭問:“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回老家吧,我家裏給我說了一門親事,那個人來找過我幾次,我覺得他人挺好的,他想結婚,但我當時捨不得您和老太太。”
蘇安聞言,由衷地爲她高興:“那這錢你更得收着了,就當是我的彩禮錢,這你可不能拒絕哦。”
小姑娘笑得有些羞澀:“謝謝您,蘇小姐。”
她說着,轉身要走的時候,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猶豫了一下,還是又一次回過頭來。
“蘇小姐,有件事,我還是想告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