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說得毫不猶豫。
卻在對方勺子遞過來的瞬間,再次將頭偏向一邊。
“我自己來,你解開我。”
“不行。”
男人毫不猶豫就拒絕。
蘇安氣得胸膛劇烈起伏:“可我不習慣別人這麼餵我。”
“那就慢慢習慣。”
男人說着,粥已經遞到了她的嘴邊。
蘇安死死咬住脣角,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忍。
小不忍則亂大謀。
她張開嘴,一口含住勺子裏的粥,順着喉嚨就吞了下去。
接着是第二勺,第三勺……
她一勺比一勺喫得快。
突然就被嗆住了。
急遽地咳嗽起來。
男人見狀,將粥碗往桌上一扔,迅速幫她拍着背。
“咳咳咳……”
蘇安嘴裏殘餘的粥盡數咳到了他身上。
他也毫不在意,只是一個勁撫着她的背:“沒事吧?”
蘇安搖了搖頭,他突然接近,鼻間都是他身上的氣息,她有些不習慣,下意識便想要逃離。
想用雙手去推他,卻發現自己被鎖着。
“你看我現在像沒事的嗎?”她動了動手上棉條,男人一眼看到她手腕上因爲掙扎被勒出來的紅痕。
黑眸頓時一縮。
“我可以鬆開你,但你得保證,不能跑。”
最後,他說。
蘇安冷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裏都是你的人吧,你覺得我能逃到哪兒去?”
她尖銳的語氣讓男人又是一怔。
還是低頭一道道解開了她手上的布條。
之後便是腳踝上的。
他正要替她解的時候,蘇安已經從牀上坐直了身子:“我自己來。”
她十指修長,很快將布條解開了。
她這纔有機會活動一下痠軟的四肢。
男人的話已經在耳邊傳來:“蘇安,你在他身邊,快樂嗎?”
“他”,指的是冷千爵。
蘇安被問得一怔。
風就在此時掀開窗簾的一角,陽光暖暖打進來,照得她半邊側臉明麗動人。
男人看得有些怔,隱在頭套後面的脣角就這樣勾了起來。
“你想幹什麼?”
她急退數步,渾身都透着防備。
男人腳步頓下,看着她站在地上光着的腳,將地上的拖鞋撿起來,一步步走到她的身邊。
蹲下,伸手不由分說攥住她的腳踝,這一次,完全不給她反抗的餘地。
他指尖冰涼,傳到腳踝帶着酥麻,蘇安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你別碰我!”
她還是沒能忍住,一把將他推開,之後胡亂套上拖鞋。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什麼?”
蘇安覺得他在裝傻充愣。
她於是目光灼灼盯着他,又重複了一遍:“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把我抓來這裏?”
她想起了什麼,又環視了一圈這個房間,繼道:“還有,這個房間,也是你佈置的?”
男人在心裏斟酌了一番,決定先回答她最後一個問題:“是我,每一處,怎麼樣,喜歡嗎?如果還有哪裏不滿意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馬上改。”
他站在她對面,有些邀功的樣子。
蘇安心裏卻很不是滋味。
她看着房間裏的每一樣擺設,心裏最開始的那一點震撼與懷念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痛苦。
從前的日子有多好,現在的她就有多麼害怕去回憶。
因爲回憶的盡頭,灑滿了她雙親的鮮血。
住着一個在地獄裏被囚禁了四年、做了整整四年噩夢的蘇安!
“怎麼了,是不喜歡嗎,還是哪兒不好,你說,我改!”
男人被她臉上的悲傷瞬間刺激到了,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蘇安終於從漫天的痛苦裏抽身,她深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還有呢,還有兩個問題。”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不想放過他眸底一絲一毫的起伏。
男人想要朝她走近的腳步卻頓了下來。
他沉沉凝了她半晌。
最後,他伸手,一點點將自己臉上的頭罩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