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沒有任何迴應,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難受得厲害。
坐在牀邊,他握着蘇安的手,就這麼靜靜的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想把她此刻熟睡的容顏,深深地刻畫在他的腦海中。
印象中。
他們每一次接觸都是針鋒相對,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安靜過,蘇安這次也沒有甩開他的手,躲避他的碰觸。
這種時光,很稀有也很寶貴。
林正他們在樓下等了冷千爵一個多小時。
季柔有些擔心的問,“要不要現在去把冷總喊下來?快十一點了。”
冷總看了眼時鐘,“再給他一點時間吧,這個時候,他願不願意下來還是一會兒事。”
鄭青揚皺眉,“要是沒人喊他,以冷千爵的耐心,可以在蘇安房間待一晚上。”
“再等等吧。”林正嘆了口氣,“現在冷千爵肯定不會走的。”
冷千爵在蘇安房間內待到快凌晨,最後鄭青揚實在是受不了了。
上去想喊他走。
進門卻看到冷千爵一動不動的坐在牀邊,跟個雕塑一樣。
他走過去,“冷……”
“噓!”
冷千爵猛地轉頭,微怒的瞪着他,刻意壓低聲音道,“你進來幹什麼?”
鄭青揚無奈的後退了一步,指了指手上的表,然後指向門口,示意該走了。
冷千爵皺眉,“你們先回去,我自己會走。”
“得了吧。”鄭青揚拉住他,想讓他起來,“你不等到天亮是不會死心的,雖然你的小兔子面具很可愛,但被蘇安看到了,可就沒那麼可愛了。”
“你……”
“唔……”蘇安忽然嚶了一聲。
冷千爵頓時渾身僵硬。
他緊張到幾乎不能呼吸。
好在蘇安只是翻了個身,並沒有其它反應。
看來這藥確實能讓人睡得很熟。
“走不走?”鄭青揚瞪眼問。
一直看一個女人睡覺,有什麼好看的?
冷千爵心跳的很快。
他也擔心被蘇安發現。
於是戀戀不捨的起身,摘下面具,低頭吻了吻蘇安的眼睛,在她耳邊柔聲道,“安安,我先走了。”
鄭青揚在身後,看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冷千爵回到屋內,來到書房的陽臺上,盯着蘇安的房間。
燈是他親手關的。
或許他今晚也能睡個好覺了。
然後,就在冷千爵離開後沒多久,蘇安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人握着她的手,一直叫她安安。
第二天一早。
蘇安再次在季柔等人的陪同下去醫院看了新的心理醫生。
這一次,諮詢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可惜,最後醫生也沒能得出具體結論。
林正感到一籌莫展。
蘇安靠在醫院的走廊上,她覺得心底空蕩蕩的,又覺得,好像裝了很多東西。
季柔去洗手間了,她一個人根本坐不住,沒想到,起身剛走到樓梯間的瞬間,突然聽到上面傳來一陣爭吵聲。
“你讓我怎麼愛你?你害我害的還不夠慘嗎?!”
“我說了,這是個意外!我並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父母的,悅悅,求求你原諒我!”
“夠了!這還不是存心?你差點就拿刀砍死我爸爸了!如果不是我舅舅趕出來攔着你,我爸爸恐怕就不是暈這麼簡單了!我絕對不會原諒你,而且還會報警,讓你坐牢!”
“悅悅,我這麼做是因爲害怕失去你,並不是存心的啊,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能失去你!”
蘇安聽到砰的一聲,似乎是那個男人下跪了。
“那我父母怎麼辦?他們就活該被你這麼對待嗎?!”
女人尖銳的聲音傳來,蘇安忍不住渾身顫抖。
她有些踉蹌地拐出樓梯間,雙腿實在抖得厲害,她沒辦法,只能扶着牆壁,緩慢往前走着。
父母怎麼辦……父母怎麼辦……
蘇安突然回憶起夢中那一聲親暱的“安安”。
那是冷千爵的聲音嗎?
可馬上,一陣陰冷的聲音瞬間打破她腦海中的美好。
“蘇安,冷千爵還沒死,你要殺了他!給你父母和孩子報仇,殺了他!”
“他是惡魔,必須殺了他!”
混亂的聲音一下子充斥着蘇安的腦袋,她痛苦的蹲下身,狠狠砸着自己的腦袋,“不……不……”
可那個聲音不但每小時,反而越來越大,越來越暴躁憤怒!
蘇安控制不住,她只想擺脫,只想擺脫那個聲音,那個魔鬼般的聲音!
她於是想也不想就抱着腦袋去撞牆。
砰——砰——伴隨一聲聲重擊,蘇安感覺腦袋刺痛,昏脹感十足。
疼痛喚醒了她一絲理智,但很快再次被那個聲音所控制,她逃不了,掙脫不了。
冷千爵衝上來的時候,她腦門已經沾滿了鮮血。
冷千爵猛地從後面抱着她的腰,一手死死護着她的腦袋,防止她再次做出傷害自己的過激行爲。
然而,此時的蘇安已然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像一隻刺蝟,在他懷裏可勁的掙扎。
一心求死!
雪白的牆壁上的血跡,刺紅了冷千爵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