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爵扣上了之前解開的袖口,又恢復了那副清寒冷峻的樣子。
氣息也一如既往地均勻。
彷彿剛剛不過是活動了一下筋骨。
他終於開門,一句吩咐之後,王局叫了兩個人過來,將地上渾身是血早已經辨不出五官的顧衛國扶了起來。
冷千爵就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說說吧,爲什麼想見我?”
他微微一挑眉,幾分寒冽,幾分清冷,十分矜貴。
王局來了一遭又帶着底下人全都出去了,審訊室裏再次只剩下他們兩個男人。
顧衛國坐在他對面,看着眼前的這個一舉一動都透着清寒矜尊的男人,突然就明白蘇安爲什麼要選擇他了。
有時候,天生的懸殊比刀劍更鋒利。
不動聲色,就能殺人於無形。
關於蘇安,他輸得,心服口服。
只是……
“我沒有碰過蘇安,她也……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不,應該說,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在演獨角戲,她甚至連一個機會都不曾給過我。”
他終於擡頭,一開口,全是關於蘇安,關於那個冷千爵現在一想起來就頭疼的女人。
但是,又因爲關於她,他到底是逼着自己聽了下去。
“上一次,蘇安在青山鎮突然受傷,我知道你跟陸延年都懷疑過對方,都以爲是對方乾的,可惜,你們都錯了,是我乾的。”
顧衛國看着他,強忍着一身的傷痛,將這些話,以最平靜的口吻說了出來。
毫無意外,話音方落,冷千爵的拳頭又一次朝他揮了過來。
只是,即將落到他腦門的瞬間,戛然止住了。
冷千爵比誰都知道自己這一拳頭下去的結果。
所以,他到底沒有揮下去。
爲的,還是蘇安。
“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讓我放了你父母,還是想讓我放了你兒子?還是說,你想讓我饒你一條狗命?”
狗命?
顧衛國突然垂眸苦笑了。
曾經,他也是青山鎮人人稱讚的顧書記,多少女孩心中的夢中情人。
而現在,他活得還不如一條狗。
“我父母年紀大了,兒子又還小,更何況,他還患了重病,能不能……”
“網開一面?”
冷千爵一聲嗤笑,似有若無地叩擊着桌面,看着他的眼神,彷彿他剛剛說了一句太可笑的話。
顧衛國已經顧不得他的嘲諷了,他整個人被打得幾乎都快不成人樣,卻還是撐着最後一口氣,逼着自己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保持着理智。
否則,他根本連跟這個男人面對面坐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
“咱們做一樁交易吧。”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灼灼。
“我告訴你一個關於陸延年的祕密,你只要把那個祕密告訴蘇安,我保證無論她現在對陸延年是什麼想法,往後餘生,都將只有恨。”
“作爲交換,你放過我父母和兒子,怎麼樣?”
從監獄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冷千爵看着外面又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來的小雨,眸色有些陰沉。
“冷三爺!”
王局看準了機會,連忙將一把黑傘遞了過來,笑得一臉討好:“裏面那人,您看……”
其實那個叫顧衛國的犯人早在兩天前就被下了病危通知書了。
只要不給他提供相應的治療,死,是遲早的事。
他只是擔心,冷千爵是不是還要留着人再來發泄幾次。
冷千爵聞言眉峯遽然寒冽了半分。
最終,他也沒接那把黑傘,只輕啓薄脣,丟下兩個字就大步上車離去了。
“局長,‘隨意’是什麼意思啊?”
一直看着那輛黑色世爵消失在路的盡頭,王局身後其中一個新來的警察才撓了撓腦門,問他。
王局聞言終於回過神來了,卻也是一臉懵逼。
是啊,隨意是什麼意思?
這個顧衛國,到底怎麼處理,還留嗎?
與此同時,路面上的一輛黑色世爵裏。
男人一邊開車,一邊將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三哥?真的是你?!!”
那邊正沉醉在溫柔鄉的男人蹭的一下就從牀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