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聽到有外人在場,李昭慶面色微變,豁然轉身,卻是看到一羣城外駐軍正在迅速接近,爲首的乃是一名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其身材孔武有力,氣息精悍,一看便知是練武之人。
“李大人,怎麼不繼續說了?”
中年男子快步行來,眨眼間擋在了陸雲卿三人面前,兩眼盯着臉色陰沉的李昭慶,緩緩說道:“這陸州可是你的天下,在這裏你的權力當真是手掌生殺大權,過得比聖上還要快活啊。”
“你是什麼人?從外地新調來的城外駐軍守將?區區一介低品武將,竟敢對本官如此出言不遜?!”
李昭慶冷聲質問中年男子,隻字不提陸雲卿一事。
本以爲這新來的武將會就此退讓,誰知中年男子只是面泛譏諷,而後其身邊的清瘦青衫男子一邊解開身上背的包袱露出其中的官印,一邊說道:“回李州府的話,您面前這位可不是什麼駐軍守將,而是新任路州巡查,凡是陸州地界,見官大半級的道理,李大人不會不懂吧?”
李昭慶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變得異常蒼白。
怎麼會?!
城外駐軍只是死了一個多管閒事的守將,朝廷那邊怎麼就跟問了腥味的狗一樣直接派來巡查過來?!
要是此人有備而來,萬春坊的爛攤子還沒收拾完,豈不是立刻就被發現了?
李昭慶只慌了片刻,神色便忽地一凝。
不對,這兩人一臉風塵僕僕,顯然纔剛剛到陸州城,連官袍都沒來得及換上,怎麼可能有時間去查他的跟腳?
巡查不暗中查探,反而這麼快暴露,難道只是爲了救下這三人?
還是說想要討好那位沈家小王爺?
李昭慶腦海中一臉掠過數個念頭,而後立刻換了張笑臉,跪下行禮:“下官李昭慶,參見巡查大人!”
中年男子看到李昭慶的反應,眉頭微蹙,冷哼道:“李昭慶,收起你那點小心思,你倒是給本官說說,這三人犯了什麼罪,竟惹得堂堂州府大人下令當場格殺!”
“大人,是誤會一場!全是誤會啊!”
李昭慶彎着腰,舔着笑臉說道:“此人假冒前幾日來過陸州城的沈小王爺親信也就算了,居然還劫了法場,簡直目無王法,下官這麼做也是爲了維護我大夏律例啊!”
“哦?”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繼而神色冰寒地指着陸雲卿說道:“那你說說,她犯了何罪?爲何讓你急着連審訊這一關都免了,直接斬首?!”
“大人,下官錯了!”
李昭慶直接“撲通”一聲跪下了,一臉後悔地說道:“下官也不知這位陸家三姑娘居然曾受過沈家小王爺青睞,我看那報假案一事證據確鑿,此事關乎我大夏朝選拔人才之社稷根本,下官一時怒急,這纔不要信被矇蔽了雙眼,下官在陸州二十餘年,一直都是斌公執法,清正廉明,請大人明……!”
啪!
中年男子直接一巴掌甩在李昭慶臉上,巨大的力道直讓他慘哼一聲摔在地上,滿口血腥,直接吐出了兩顆牙。
“就你這般糊塗斷案,二十餘年怕是不知道判過多少冤假錯案,如今還有臉自己斌公執法,清正廉潔?李昭慶!”
李昭慶心頭竄出一股子邪火,憋得臉上青筋暴露,卻還不得不重新爬起來跪在中年男子面前,低頭乖聲道:“下官在!”
中年男子視線掃過地上三人,唯獨在年齡最小的陸雲卿身上停留片刻,哼聲道:“至於這三人,僕人假扮貴人救主情有可原,本就是無罪之身,我就帶走了。”
“大人請便!”
李昭慶跪在地上,咬牙點頭,不敢有絲毫意見。
“算你還識相。”
中年男子收回目光轉身離開,其身邊的青衫男子上前虛手一引,洛凌青和定春連忙攙扶着陸雲卿跟了上去。
眼睜睜的看着心腹之患離開,李昭慶的臉色陰沉地能滴出水來。
官大半級壓死人!
這混蛋一來抓住了他的小辮子,給他狠狠一個下馬威他也得受着,可真是好手段。
這時,其身邊的心腹上前來,低聲說道:“大人,那陸雲卿從萬春坊逃出來,難保不會跟這位巡查大人說,我們得儘快處理啊!”
李昭慶正氣沒處撒,直接一巴掌給人扇翻在地。
“知道還不快去!”
……
一路無話,陸雲卿三人直接被帶入了城外守軍駐地安置下來。
“小姐,那位巡查大人出現得也太及時了,若是再晚一點,我們三個恐怕全都得遭那李昭慶的毒手!”
定春伏身坐在牀邊給陸雲卿身上敷藥,眼裏泛出後怕之色。
“你也知道怕?”
在桌案前搗藥的洛凌青打趣一聲,“方纔不是還很勇武的擋在我們二人面前,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嗎?”
“哎呀!先生就別笑話我了。”
定春嘟囔着嘴,“怕是怕,可小姐的命我可是看得比我自己還重要呢,就算我死了,也得護着!”
陸雲卿聞言一笑,正要寬慰兩聲定春,帳子外忽地傳來那中年男子的聲音。
“不知陸姑娘,可有時間見在下一面?”
聽到外面傳來的話聲絲毫沒有方纔在李昭慶面前的傲然,反而相當溫和,並且還充斥着一絲別樣的意味,定春忍不住撓了撓頭,小聲說道:“小姐,先前我就覺得奇怪了,這大人對咱們也太好了一些,不止命人送來這麼多治傷的藥,還親自過來,難不成……是他看上你了?”
剛說完,定春就捱了洛凌青一個爆慄。
“妄論巡查,你這丫頭不要命了?!”
定春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好了,快去將那位大人迎進來,他救了我們一命,總該道謝一番纔是。”
陸雲卿披上衣服靠着牀榻坐起來,進來的中年男人看到這一幕,立刻擡袖捂住自己的臉,說道:“陸姑娘,還請放下牀帳!”
陸雲卿神色更加迷惑了。
閨中女子不見外男是不沒錯,可眼下情況特殊,此人更是而今陸州身份最尊貴的人,她若是放下牀帳不見人才是傲慢實力,可此人卻……
難道真如定春所說,此人看上他了,才玩這欲情故縱的把戲?
陸雲卿眯了眯眼,輕聲問道:“大人,這是何意?”
中年男子這一瞬間的功夫,冷汗都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