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醫品棄女 >第276章 有子沈念
    時將傍晚,沈念拎着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兒快步回家,一邊叫喊:“孃親,孩兒抓了一條好大的魚兒!今晚可以喝魚湯啦!”

    陸雲卿換了一身素白的長裙,走出屋來,接過沈念手裏的魚兒扔進早已備好的水桶裏,責備道:“看你這一身泥濘的,還不去換身衣裳,時辰差不多了。”

    “孩兒這就去!”

    沈念嘿嘿笑着,孃親就算是責備他起來,聽着也是溫溫和和的,好聽極了,一點都不兇。

    陸雲卿無奈輕笑,這小南蠻……在山林裏野慣了,倒是練成了一副厚臉皮。

    不多時,沈念就自己換好了一身衣服出來,恰逢薛守和江築兩人揹着香燭紙錢回來,不由露出驚喜之色,“薛叔!江叔!你們兩個怎麼來啦?”

    薛守一臉無言。

    傻孩子,你薛叔天天在暗中保護你,只是礙於閣主命令不得現身罷了。

    這孩子快一年沒見過他了,還能記得他,他心裏還算欣慰。

    不過很快,他就欣慰不出來了。

    沈念跑過去抱住江築的腰,烏黑圓潤的雙眼裏滿是委屈,“江叔嗚嗚,我好想你呀!你都好久沒回來陪我玩啦。”

    “嘿嘿,你江叔我這不就回來了?”

    江築一把抱起沈念向外走去,“江叔帶你飛飛,走嘍~~”

    “哈哈哈哈……”

    孩童銀鈴般的笑聲傳出老遠,陸雲卿拍了拍神情隱隱有些受傷的薛守,“你要是能和江築那樣,念兒會一年喜歡你。”

    “閣主,您不用說笑了。”

    薛守戰略性退了一步,背上江築撒下不管的簍子,他還做不到江築那樣沒臉沒皮,平時出去做個任務,看到喜歡的東西,連小孩子的糖葫蘆都照搶不誤。

    陸雲卿沒再說什麼,她之所以選擇薛守作爲護衛,就是因爲他足夠安靜,否則跟江築那樣整天嘰嘰喳喳的,早晚被吵死。

    出了院門,陸雲卿迎面就遇到了寨子中一名老婦人。

    “雲卿小丫頭,這是又去祭奠你那恩人了?”

    老婦人熱情的問道,“就你這年年揹着一大筐子紙錢去祭拜,你那恩人怕是在低下睡覺都要笑醒了。”

    “如此,那便最好了。”

    陸雲卿溫溫和和地笑着,“時辰不早了,大娘,我去去便回。今天念兒抓了一條大魚回來,大娘若不嫌棄,可以來喝一口魚湯。”

    “會的會的,丫頭你先去忙,別誤了時間。”

    老婦人招了招手,目送陸雲卿遠去後,其身邊立刻竄出了一羣婦人來,老少皆有。

    “雲卿姑娘也太好看了。”

    一個年輕的婦人捧着臉望着陸雲卿的背影,無不豔羨的說道:“這要放在中遠裏,怎麼也是個花魁吧?”

    “說不定真是一個花魁呢!你看她那兒子連個爹都沒有,她身邊男人那麼多,肯定是姘頭!”

    “阿盤,你這張嘴可真是不能要了,怎麼能這麼說人家?”

    先前問候陸雲卿的老夫人一臉不喜,“這丫頭先前也不是沒說過自己身世,着實是個苦命人,丈夫生死不知,自己孤兒寡母的來這村子裏避難,好在她那幾個兄長還算是個人,偶爾過來看望接濟,怎麼到你們嘴裏全都變了味兒了?”

    “是啊,阿盤,話可不能亂說。”

    老婦人在寨子裏有些聲望,她一開口,其餘幾個婦人頓時附和道:“雲卿姑娘獨自一人將兒子拉扯大,多不容易?做人要講點良心。”

    阿盤被說得臉色漲紅,卻也無處反駁,看着路盡頭已經沒了人影,不由嘀咕道:“哼!中原的狐媚子,要不是止雲閣將毒牆全都撤走了,就你一箇中原人這麼走,早晚毒死你!”

    寨子裏的事情,陸雲卿自然不知,即便知道恐怕也只會一笑置之。

    此時此刻,他們一行四人已來到天蛇寨內。

    南疆草木茂盛,一年不見,墓碑前就已經長滿了藤蔓雜草,青苔遍佈。

    陸雲卿不讓江築兩人幫忙,親手提刀砍去藤蔓,沈念也在一旁主動清理雜草,場中陷入平靜,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小半個時辰後,墳墓周圍清理乾淨。

    陸雲卿將刀還給江築,凝立在墓碑前,素來平和從容的面孔透出絲絲悲傷。

    沈念擡頭看着孃親的臉,情不自禁地上前握住孃親的手掌。

    掌心傳來溫暖,陸雲卿低頭與沈唸對視一眼,露出微笑,伸出指尖撫過墓碑。

    四年了。

    她依然記得當年在山谷中發生的所有事,一切的一切,就如同發生在昨日,歷歷在目。

    在南疆站穩腳跟後,她做了很多事,其中就有拔除毒牆。扎胡拉曾經深惡痛絕的毒牆,如今在南疆山寨中已成歷史,再也看不到半寸。

    而在寨子中的孩童也在止雲閣的幫助下,得以去附近城鎮上學,不再爲舊俗所擾。至於一些寨中尚且留存的活祭儀式,都被她快刀斬亂麻,剷除乾淨。

    胡拉,你放心好了,如今這十萬大山中孩子,都和曾經的你一樣,不再受毒牆所困,可以自由地離家,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陸雲卿眼眶微微溼潤,忽然出聲,“沈念,跪下!”

    沈念二話不說跪在墓碑前,畢恭畢敬地磕了三個響頭,這是他第二次祭奠扎胡拉一家。

    比起去年來更加的懂事的他,似乎已隱約能明白孃親的感受。

    磕完三個響頭,沈念插上燃香,在心裏默默地說道:“扎巴爾爺爺,布依奶奶,還有我最敬愛的胡拉哥哥,謝謝你讓我來到這個世上。你放心好了,孃親說今年我就可以跟薛叔學武了,我會保護好孃親的!”

    站在母子兩人身後的薛守與江築此刻亦是神情肅穆,低頭垂奠。

    ……

    一籮筐的紙錢一直燒到了天黑,纔算燒了個乾淨。

    回到寨子時,路上就只剩下陸雲卿和沈念兩人。

    “孃親,你說今年我就可以學武的,江叔走便也罷了,怎麼薛叔也跟着走了?他不留下來教我嗎?”

    “遇事莫心急,娘是怎麼教你的?”

    陸雲卿笑容淡了些,沈念聞言面上急色瞬間收斂,像個小鵪鶉般縮了縮脖子,眨巴着眼睛乖巧道:“孃親,孩兒沒有着急呀,孃親一定是看錯了。”

    “小鬼頭。”

    陸雲卿揉了揉兒子細軟的頭髮,“待你生日那天,爲娘便親自教你基礎。”

    “哇,孃親!難道你就是說書人口中的,那種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

    沈念兩眼放光,陸雲卿忍不住失笑,抱起兒子往家走,一邊說道:“孃親可沒那個大本事,這門武學心法是你舅爺傳下來的,有此心法打基礎,我們念兒以後說不定還真會成爲絕世高手呢。”

    “真的嗎?太好啦!”

    沈念歡呼雀躍,手舞足蹈地抱着陸雲卿的面頰親了一口,奶音軟萌萌地誇讚道:“孃親親是天底下最最最……最好的孃親!”

    母子兩人一路笑談歸了家,綴在後面的薛守看到這一幕,面上難掩溫和。

    小少主生得聰慧伶俐,小小年紀便知道疼孃親。

    閣主這一路走來劫難重重,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若是小王爺和忘塵大人能回來,那便無憾了。

    接下來幾日,武王派軍試探駐紮在警戒線外的藥人軍,魏國更是動作頻頻,接連有探子潛入邊境,光是千機殿查探到的奸細就不下一百個。

    摩擦時有發生,而在南疆大山中的小村落卻彷彿是與世隔絕,一連十數日過去,依然和往常一樣平和安寧,入眼所見所聞皆是寨子裏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而在這一天,沈唸的四歲生日終於到了。

    清晨一早,平日裏總喜歡的賴牀的沈念一骨碌就爬了起來,搖醒了還在熟睡中的陸雲卿,“孃親,天亮啦!”

    陸雲卿揉了揉惺忪的眸,睜開眼看到兒子那雙明亮又靈氣十足的雙瞳,睡意立刻被驅散不少。

    “孃親,快起來呀。”

    沈念拽着母親的胳膊,姿勢跟拔蘿蔔似的,撅着嘴巴說道:“您昨天答應我今天去城裏玩的,可不能反悔呀。”

    “知道了,小壽星!”

    陸雲卿抱着兒子的臉蛋揉了揉,眉眼含笑,“孃親何時反悔過?快些起來喫點東西墊墊肚子,我們去城裏喫早膳。”

    “好耶!”

    沈念立刻躥下牀一溜煙跑去洗漱,陸雲卿搖頭笑了笑,起身跟上。

    片刻之後,陸雲卿鎖了門戶拉着兒子的小手出了家門,行寨間小道時,恰逢端着衣盆的阿盤。

    阿盤打量一眼陸雲卿身上穿的上好綢緞,心中頓時浮現妒意,其表面卻未曾表露出來,反是笑着打招呼道:“雲卿姐姐,這是要出門?”

    “是啊,今天是念兒的生日,我帶他進城去逛逛。”

    陸雲卿笑容顯得溫和而真摯,令人忍不住親近。

    “這樣啊,那路上小心,最近的南疆可不太平。”

    阿盤笑着,心中非但沒有覺得親近,反而愈發厭惡。

    絕美的容貌、脫俗的氣質,懂事聰慧的兒子,兄長贈予的偌大家產……

    憑什麼有人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切,而她的命卻這般苦?

    沈念擡頭看着阿盤倏然緊繃起來的下頷線,忍不住握緊孃親的手。

    陸雲卿似無所覺,依然微笑道:“兄長就在寨口等我,我們母子的安危還是有保證的,多謝阿盤姑娘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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