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醫品棄女 >第325章 恭候多時
    假的!

    血藥被人掉了包!

    這一刻,桑岢的腦子瞬間亂成了一團漿糊,眼眶突然撐大,眼白滲出血絲。

    怎麼可能?!

    明明昨天他還在給韓立他們演示,那時候分明還是真的。今天早上他還檢查過!

    他用巫符給血藥防止腐爛的手段獨一無二,那種特有的味道根本沒有任何一株藥材能夠模仿,怎麼可能會被人掉包?

    “桑大師,您這是怎麼了?”

    陸雲卿輕柔姣好的聲音像催命符一樣響起,桑岢額頭立刻就冒出一層冷汗,臉色慘白。

    他根本無法想象,武王爲他冒險鋪開這麼大的攤子,要是他在這裏失敗,那後果……

    桑岢這麼一想,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

    他是癡迷研究沒錯,可也怕死啊!

    這麼明顯的異常,陸雲卿看到了,武王自然也有所發覺。

    他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微微扭曲。

    桑岢破解藥人的手法,他根本就不關心真假。

    自始至終他只需要一個能壓過止雲閣的理由,桑岢能騙過他的眼睛,自然也就能騙過絕大多數人!

    即便桑岢真沒本事,陸閣主一個人看出來又如何?那時候輿論會站在他這邊,勝算很大。

    所以,他不顧一切地賭上自己的位格,桑岢只需要在所有人面前表演一個不會露馬腳的戲法,就能達到目的。

    可往日從未失手的桑岢居然在這個時候出了意外?

    武王眼裏的黑氣幾乎滿溢而出,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從牙齒鋒利擠出一句話:“桑大師,您在等什麼?你的手段前兩日本王都親眼見過了,絕對能讓衆俠士大喫一驚!”

    桑岢身軀猛地一顫,硬着頭皮將完成埋入血藥的最後一步。

    進退兩難下,他不得不強行安慰自己,放大心中帶着一點渺茫的希望。

    說不定,是他的感覺錯了。

    血藥是真的,只是放置這麼多天後的發生了某種他不知道的變化。

    陸九的心臟,發生再怎麼奇怪的異變都不奇怪。

    一定是這樣!

    桑岢倉惶的雙眼中恢復些許生機,死死盯着面前的新鮮屍體。

    一盞茶時間過去,屍體沒有動靜。

    兩盞茶時間過去,屍體依然一動不動。

    半個時辰後,武王一張臉已經黑成了鍋底。

    等待的賓客中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心思,高聲質問道:“怎麼回事?武王大人,您把這位桑岢大師誇得天花亂墜,怎麼在下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有人起了頭,立刻有不少賓客都跟着附和起來。

    “是啊!”

    “武王大人,您該不會是遇到騙子了吧?”

    這話像是刺激到桑岢某一處神經,令他一個激靈回過神,立刻言辭激烈的反駁道:“胡說八道!老夫乃是巫道正統傳人,此番…此番是有人暗中做鬼,將老夫的血藥掉包了!”

    桑岢這話也算有理,唬住了一部分,連武王的神色也略有緩和。

    可其心頭的怒火卻一點都沒有減少,反而如火山噴發一般,幾乎要燃盡他的理智。

    不管桑岢的話是不是真的,這場子被他搞砸了,乃是事實!此日過後,武城中各個勢力會怎麼看他?!

    不過即便心中幾乎要氣炸了,武王也沒有表現在臉上,今日的事情不能在惡化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藉着桑岢這個臺階下去止損。

    只可惜,這麼好落井下石的機會,怎麼會有人肯放棄呢?

    “桑大師,您既然說自己糟了暗算,本堂主也說兩句公道話。”

    血破天大剌剌的聲音響徹宴場每一個角落,“這血藥是您配的?既然被人掉了包,您再配一點不就行了?”

    陸雲卿見有人比她先開了口,暫時熄了發言的心思。

    武王今天的目的,可不僅僅是她不願意看到他達成,五仙教和血刀堂也不願。

    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相比起武王當年統御南疆的時候,止雲閣作爲南疆無冕之王,對南疆的管轄放得極其鬆散,五仙教和血刀堂自然感覺自在地多。

    今天武王一旦重新拿回南疆的統治權,止雲閣先不談,五仙教和血刀堂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太好過了。

    所以至少在阻止武王統御南疆這一點上,止雲閣、五仙教和血刀堂站在同一個戰線上。

    這是陸雲卿的陽謀,可止雲閣和武王軍的性質擺在這裏,武王即便明白,也無法改變這一事實。

    血破天這句話問得很有水平,既是試探桑岢手段虛實,亦是在堵武王的後路。

    桑岢是什麼反應,陸雲卿不想知道,但武王應該氣得不輕吧?

    如此也好,武王軍的火力不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有人來分擔一下也是好事。

    陸雲卿脣角微勾,作爲始作俑者的她,此刻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興致勃勃地看戲。

    桑岢是徹底慌了,他此生憑着手裏的真本事一路順風順水慣了,哪裏翻過如此嚴重的船,此刻急於撇清責任的他,聽到血破天的問話,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辯解道:

    “血藥若是那麼容易製作,藥人軍又怎會難住在座諸位數年之久?製作血藥的原材料極其珍貴,老夫一時半會根本找不齊!”

    武王聽着這番話沒有發言,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水。

    別人隨便挖了個坑,這個桑岢居然直接跳下去,簡直愚不可及!

    “桑大師這話說得真有意思。”

    內宴場中傳出一聲笑,依然不是陸雲卿。

    曹得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桑岢,“那依照桑大師說法,豈不是原料一天沒能找全,你就半點用處都沒有?南疆這邊的局勢可拖不了太長時間啊,武王大人。”

    話到最後,曹得志不輕不重地點了一句武王,武王差點氣出內傷,維持良好的神情瞬間龜裂,咬牙切齒地低吼道:“桑岢!”

    桑岢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來,“王爺,老夫所言句句屬實!定是昨日,定是昨天去的那個地方有問題!再給老夫一次機會,老夫一定……”

    “夠了。”

    武王冷聲打斷桑岢,擡眸掃過寂寂無聲的宴場,那一張張臉上雖然都沒有表情顯露,可他卻感覺他們每一個都在笑話他,每一個!

    武王軍的聲望,一落千丈!

    即便桑岢重新來一次能夠成功,到時願意赴宴的人又有多少?

    想到這裏,武王始終勇猛精進的老臉竟浮現出一絲疲憊。

    或許,這個天下,當真是年輕人的。

    若是宣兒還在世……

    心臟顫了顫,武王不願意再多想,臉色恢復淡漠,揮手道:“來人,給我將這個不學無術的假巫師,趕出武王府!

    今日之後,再讓本王看到你,殺無赦!”

    這一句就像是晴空霹靂,一下子劈在桑岢頭頂,令他癱軟在地。

    完了。

    全都完了。

    本以爲投靠武王必是萬無一失,他根本沒有想過改頭換面。

    此宴後,桑岢這個名字必然會傳回暗錦。

    魏國,他回不去了,南疆也不能呆,他還能去哪?大夏嗎?

    一想到大夏滿地的藥人,桑岢身子一個哆嗦,被兩名將士夾着胳膊拖走。

    武王沒臉繼續留下來,轉身徑直回了後院,其間竟沒撂下一句狠話。

    “看來武王這次,是真的氣得不輕啊。”

    “誰說不是呢?落了這麼大的面子,到明天后,南疆還不知道會怎麼傳呢。”

    “人一年紀大了就是容易糊塗,我看對付藥人軍,這武王軍也靠不住。”

    “……”

    外宴場衆人肆意談論着,逐漸有人離場。

    內宴場中,血破天兀自還想多試探兩回陸雲卿,卻見陸雲卿也站了起來,眼睛彎成月牙兒,笑意綿綿,“一場好戲,今日看過癮了,也該回去歇歇了。二位,小女子這便告辭了。”

    言罷,也不等血破天與曹得志是何反應,徑直從正門離去。

    外宴場的人看到止雲閣主都帶頭走了,立刻也跟着離開,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走了大半,熱鬧非凡的宴場轉眼就變得清冷寂靜,所剩之人寥寥無幾。

    血破天倒是不急着走,佔着地兒不動聲色地和曹得志掰扯兩句,企圖從這位新副教主口中套出一點有用的消息。

    卻不知,曹得志早就和他血刀堂有了地下交易,關係密切得很。

    ……

    而與此同時,桑岢被人一路拖行至城門外,直至偏僻無人的荒郊野外,忽然被放下一隻手。

    另一人立刻默不作聲地將他猛地壓倒,以頭搶地。

    桑岢忍不住悶哼一聲,面露慘笑,瘋狂大叫:“武王!你會後悔的!哈哈哈哈……我知道叛徒是誰了!哈哈哈……”

    瘋叫聲伴隨着風聲傳出老遠,卻無法動搖將士的決心。

    身爲武王軍的一員,他們只知道服從武王的命令,可不管桑岢說什麼。

    唰!

    刀面反射出的光令桑岢下意識閉眼。

    噗嗤!

    噗嗤!

    兩道聲音幾乎不分先後的響起,隨後是兩具屍體倒塌的聲音。

    桑岢沒有感受到疼痛,空白的腦子漸漸回過神來,緩緩睜開眼,便見到一雙眼熟的步履停在他的眼前,提聲輕笑。

    “桑大師,在下可是在此,恭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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