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醫品棄女 >第423章 生或者死
    天齊身子僵立在原地,明明只是意外成爲長生種,明明是世家傳承才能知曉的隱祕,陸雲卿怎麼會的?

    他逐漸黯淡的眸中滿是不敢置信,“而且,你的血……噗!”

    話至中途,他忽地全身一陣痙攣,轟然倒地!

    砰——

    場中氣氛愈發死寂,陸雲卿腳步拖着地面發出輕微的“嚓嚓”聲,在空曠的空間內顯得異常刺耳。

    走到近前來,看到天齊胸口的血洞非但沒有隨着時間癒合,反而血液越流越多,氣息也愈發萎靡,她熄了補刀的心思,頓下身來,輕聲道:“你們這些假丹製造出來的長生種,終究是脆弱了些。”

    天齊雙眼倏然瞪大,眼中不甘之色盡去,取而代之是一片無法理解與震驚。

    什麼叫假丹?

    “假丹只是我想出來的一個稱呼。”

    陸雲卿好似看出他在想什麼,好心地給了一句解釋,“我對你們東國聖殿不太瞭解,興許在你們眼中,這便是世間最完美的神丹吧。可惜,假丹就是假丹,你想以燃血之法壓制我,不覺得太天真了嗎?”

    天齊兩眼瞪得如銅鈴,口中“嗬嗬”地想要再說什麼,一口氣卻沒能回上來,兩腿一蹬,死不瞑目。

    陸雲卿扶着右肩起身,神色淡漠地掃過一眼四周,圍在周圍的煞軍立刻又被嚇得退出一段距離,唯有死衛還在扛着壓力守在原地。

    而在不遠處觀戰的天翎與權寶城,早就被眼前這一幕攝住心神,仍然沉浸在極度震驚中無法自拔。

    “……天齊長老,死了?”

    天翎喃喃自語,腦海中一片空白,來此之前她考慮過會出現意外,可天齊長老服用聖丹已超十年,即便無法抓住陸雲卿這個異數,保護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現在,天齊長老成了一具屍體,躺在那邊沒了動靜……她怎麼辦?

    想到這裏,天翎慌忙回過神,猝然擡眼望見陸雲卿已站在她面前,嬌容瞬間慘白如紙,嘴脣發顫,厲聲喝道:“陸雲卿,你不能殺……!”

    “我”字還沒出口,天翎的聲音戛然而止,她驚恐地抓住陸雲卿掐住她脖子的手,只聽清脆的“咔嚓”一聲,天翎兩眼凸出,口角溢血,氣絕身亡。

    隨手地將天翎屍體甩去一邊,陸雲卿眼神淡漠,回眸看向孤零零站在原地的權寶城,嫣然一笑,“大長老,這次真的要輪到你了。”

    “不要!”

    權寶城滿臉恐懼,驚恐地不斷後退,“死衛聽令,給我攔住她……啊!”

    一顆鮮活的心臟硬生生從權寶城心口掏出來,停留在陸雲卿手中,兀自還在跳動。

    捂着胸口血洞的權寶城踉蹌後退,低頭吐出一大口血來,意識伴隨着劇痛快速遠去,權寶城老臉猙獰起來。

    “權晉!!!”

    帶着滿含恨意的最後一聲迴響,這位在權家謀權六十年的老人,終是不甘又絕望地倒下了。

    “殺!!爲大長老報仇!”

    失去心智的死衛悍然衝向陸雲卿,煞軍則是在混戰中悄然逃走,包括煞三。

    陸雲卿沒有去管煞軍的動靜,面無表情地揮刀,眸光幽沉沒有半分波動,彷彿被她砍死的不是人,而是一根根麥稈。

    當真命如草芥。

    煞軍與死衛的大部隊俱在大旺山搜尋陸雲卿,駐紮在本家的死衛不過兩百,不消片刻,陸雲卿刀前便沒了活口。

    令堂染血,濃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陸雲卿直起身掃過一眼空寂的庭院,眼中血腥紅芒緩緩淡去,低頭看了眼自己,桃素親手縫製的衣裳已沾滿血污。

    隨手“哐當”一聲,丟了觸感滑膩的兵刃,陸雲卿辨認了一下方向,擡步向煉藥房走去。

    府邸裏的下人早就逃得乾乾淨淨,路上看不見人影,陸雲卿孤零零地走着,忍不住出神地想。

    阿澈在暗錦的時候,每天就是這般腥風血雨,淌着屍體過的嗎?

    長生種被創造出來的目的,難道就是爲了成爲殺人的機器?

    人,爲何要自相殘殺呢?

    陸雲卿忽然覺得好累,此時此刻,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明白那著書之人,爲何要將《神典》帶離東國,永生花綻放的土地上,若再有《神典》助紂爲虐,只會製造出更多的悲劇吧?

    “女魔頭來了!!”

    煉藥房內傳出幾道恐慌的聲音,隨着幾聲瓶子倒地破碎的聲音後沒了動靜。

    陸雲卿推開緊閉的大門走了進來,入眼一片凌亂,她視線一掃徑直走向存放丹藥的架子,架子上凌亂不堪,有好幾瓶價值不菲的傷藥都已被偷走,陸雲卿沒有在意,一眼鎖定在放置夢丹的格子。

    藥瓶還在,這種只對長生種起效的毒藥一般人用不上,並未被帶走。

    她伸手拿起打開瓶塞,裏面竟只剩寥寥一顆夢丹。

    揀起丹藥放在鼻間輕嗅,陸雲卿立刻感覺到一陣輕微的眩暈,是夢丹沒錯。

    拿到夢丹後,陸雲卿對權家自不會有留戀,迅速離開了權家,順着長樂城人流洶涌的街道出了城。

    權家慘案傳開,已經是她離開兩個時辰之後的事情。

    ……‘

    當夜,海邊港口,月上中天

    皎潔的月光灑在空無一人的甲板上顯得異常清冷,陸雲卿立在船頭,月白色衫裙在月光的籠罩下泛出點點熒光。

    海風拂面,吹開耳邊的髮絲,也驚醒了沉浸在過往中的她。

    攤開手掌,陸雲卿定眸看了看手中丹藥,抽出匕首割斷船頭的繩子,沒有繩子固定捆綁,船頓時順着海浪欺負緩緩離港口。

    做完這一步,陸雲卿不再猶豫,仰頭一口吞下夢丹,轉身雙眸遙望西方,眼中浮現決然。

    若夢丹無效,她可駕此船隻迴歸大夏;若夢丹有效……便讓她就此葬身大海!

    船隻漸行漸遠,逐漸被靜謐的漆黑夜海吞噬。

    立在船頭的陸雲卿忽地悶哼一聲,伸手扶住一旁的船舷,五臟六腑傳來劇痛令她眼前陣陣發黑。

    “好生猛烈的毒性,咳咳……”

    陸雲卿踉蹌着奔回船艙,撞在木桌上吐出一口鮮血,低聲自言自語:“真不愧爲……夢丹……”

    畫到最後,陸雲卿終是堅持不住,仰頭眼前一黑,對外界再無半分感應。

    ……

    墮入黑暗的時間沒了意義,陸雲卿不知自己在黑暗中度過了多久,甚至覺得自己就會這般永遠的深陷黑暗時,她忽然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睫毛卷翹雙眸驀地顫了顫,睜開。

    沉睡許久的陸雲悠悠醒轉,看到的是一片裝飾豪華的紅漆屋頂。

    鼻間傳來淡淡的馨香,是花香。

    她偏過頭便看到放在牀頭的一朵百合花,幽香悄然綻放。

    暗着昏昏沉沉地腦袋坐起來,昏死過去之前的畫面斷斷續續地浮現在腦海中,頗爲黯淡的雙眸也隨着記憶迴轉,倏然有了光亮。

    “殿下,您醒來了?”

    例行每日來爲陸雲卿擦拭身子的侍女進門看到陸雲卿坐起來,頓時面露驚喜,還未來得及放下手中水盆,便看到坐在牀上的主子忽然掀被下牀,身形不穩、踉踉蹌蹌地撞開她跑出了屋外。

    “哐當!”

    侍女被撞得跌坐在地,水盆傾覆倒了一地,卻顧不得身體被撞得生疼,立刻起身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殿下!”

    跑過一片開闊空曠的宮殿,開門迎面一陣刺骨冷風,陸雲卿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看着屋外一片山頂院落,遠處山頂在浩瀚雲煙中若隱若現,仿若仙境。

    她面上不由浮現茫然之色。

    “殿下!”

    侍女終於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勸道:“殿下,外面冷着呢,您大病初癒受不得風寒,趕快進去吧!”

    陸雲卿眸光微斂,視線從山間回到身邊的侍女身上,許久沒有說話,她清冷的嗓音帶着一絲喑啞,“此爲何處?”

    侍女面露訝異,“殿下,您不記得了?這裏是您的寢殿啊!”

    “寢殿?”

    陸雲卿暗住微微發痛的額頭,回想自己昏睡前的所有舉動,記憶十分連貫,並未缺失。可眼前這一幕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她還在做夢?

    還是說,自己已經……死了?

    陸雲卿抿脣,沉默片刻,接着問道:“什麼寢殿?我又是什麼殿下?”

    侍女聽到,卻比陸雲卿更加沉默了。

    殿下這是睡得太久,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把什麼都忘得乾乾淨淨了?

    難怪她這種雜務坊的出身的侍女,也能從競選中脫穎而出成爲大侍女,原來是因爲她跟的人,根本沒有絲毫可能,位及第大統,所以沒有人和她競爭啊。

    想清楚這一點,侍女輕嘆一聲,扶着陸雲卿往殿內走,一邊貼心地解釋道:“殿下,您是梅殿的殿下,奴婢阿茶,你是您的貼身侍女,也是您宮中的大侍女。奴婢奉命前來照顧您,您此番重傷昏迷,已逾九月之久。沒有您的吩咐,奴婢也不敢隨便往宮中收人,所以這殿中僅餘您與奴婢兩人。”

    “梅殿?”

    陸雲卿目光一閃,想到從前自權晉那邊聽來的直言片刻,柳眉輕挑,“是長生殿的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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