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此地畢竟是梅殿。”
紅羅兒鬆了口氣,“老祖宗們沒死,他還不敢放肆,若等到老祖宗都去了……雲卿,梅家傳承劍法你可要多加聯繫,切勿懈怠,這也是爲你自己着想。”
“我明白,多謝殿主關心。”
陸雲卿微微一笑,紅羅兒又留下來細心叮囑片刻,明知於事無補,還是給雪山加派了一倍人手,這才離去。
處理完混亂之後的瑣事,陸雲卿這纔看到鼻青臉腫的段丞段北兩人進來,頓時一陣訝異,“你們這是……沈澈打的?”
段丞一臉羞愧,跪下來說道:“屬下讓殿下蒙羞了。”
“殿下,那沈澈殿下太過分了!
段北同樣跟着跪下來,摸着自己比豬頭還要腫大的臉,情緒激憤地控訴道:”也不知那位沈澈殿下究竟有什麼古怪癖好,打人專打臉!殿下,就我們這樣,還怎麼出去爲您辦事啊!”
陸雲卿聞言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段北聽到愣了一下,旋即更加無地自容。
連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殿下都笑了,他的臉現在真的有那麼好笑嗎?
“殿下……”
“好了。”
陸雲卿搖了搖頭,伸手刺破一點血跡,上前抹在兩人臉上。
殷紅的血跡被吸收,兩人紅腫的臉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完好,但段丞和段北此刻的神色卻絕對稱不上是驚喜,反而是一臉惶恐。
“殿下!”
段丞磕了一個頭,直起身道:“殿下關心屬下,屬下銘感五內。可殿下千萬不要再這般,損害玉體的罪名,屬下擔當不起啊!”
段北亦是極爲乾脆地磕了一個響頭,“還請殿下愛惜身體!”
“此事因我而起,不必介懷。”
若不是因爲那個男人喫醋,段家兩兄弟的臉也不會慘遭“毒手”。
陸雲卿解釋一句,見兩人久久不起身,只得無奈道:“罷了,我下次不這麼做便是。”
段丞和段北這纔起來,“多謝殿下!”
屏退段家兩兄弟,陸雲卿終於不再壓制內心的喜悅,嬌容一笑如百花盛放,看得剛剛進來的桃素驚呆了。
主人這是遇到了什麼好事?怎麼笑得這般開心,明明方纔還跟魏家殿下緊張對峙。
她還從未見過這人這麼笑過呢,真好看。
桃素心裏想着,將主峯大殿送來的摺子放在桌上,默默退了出去。
主人難得這般高興,她就不打擾了。
……
而與此同時,回到主峯大殿的紅羅兒很快迎來兩位不速之客。
天嘉長老冷眼敲着同行進入大殿的白髮老者,邪睨着眼冷嘲熱諷道:“老夫當是誰,原來是魏家當年被我們家主打得臥牀半年的魏河長老。”
魏河聞言不怒反笑,語氣同樣的陰陽怪氣,不落下風,“魏河武功低微,自然不是天家家主的對手,不過我看天嘉長老您,當年似乎也沒在我們家主手下好受過吧?是誰頂着一張繃帶臉,天天去長生殿報備來着?”
天嘉長老眼神陰翳了一下,沒再說話。
這時,紅羅兒終於從後殿中走出,姍姍來遲,嫣然一笑道:“兩位長老都是稀客,平日裏難得一見,怎麼這次越好了一起過來了?”
“拜見紅殿主!”
“拜見段家主!”
魏河長老與天嘉長老喊出兩個截然不同的稱呼,分明意有所指。
“段家主。”
天嘉長老冷哼一聲,“貴家與我天家的婚約,乃是老祖宗在時就定下了,只是因爲兩家一直沒有合適的後代,拖到現在。如今我家天羽少主人才兼備,與雪山殿下乃是天造地設的一雙,沒想到井然有不要臉的想要趁機橫插一腳,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還望段家主心繫兩家關係,爲我天家少主做主。”
“天嘉長老此言差矣。”
紅羅兒還未說話,魏河長老便搶先開口,笑眯眯地說道:“且先不說你們天家和段家的婚約,原本就是兩個地位不高的小輩,與少主無關。更何況雪山殿下已經脫離段家,現在是梅殿的人。和你們天家的婚約更扯不上半點關係。”
天嘉長老眼珠子一瞪,“你……簡直胡說八道!”
魏河不氣不急,慢悠悠地笑道:“老夫是不是胡說八道,紅殿主自有判斷,還輪不到你來妄下定論。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雪山殿下雖然身子不好,可容貌堪稱絕色,當爲我東國第一美人,如此美好,我家殿下自然想與之結爲連理,長相廝守。”
聽到這裏,一直沒出聲的紅羅兒終於笑了笑,狀似揶揄地說道:“怎麼聽二位言說,我們段家的殿下在爾等眼中,就是一塊香噴噴的肉,誰都想喫呢?”
此話一出,魏河與天嘉齊齊變了臉色。
紅羅兒冷哼一聲,“明人不說暗話,且先不說你們魏家的真丹殿下,天家的少主連假丹長生種都不是,哪兒來的臉面說自己配得上我們家雲卿?”
天嘉長老臉色狂變,厲聲道:“段家主,此話過重了,慎言。”
“慎言?”
紅羅兒眼眸冷寒,“你區區一個長老,也敢教訓本座?難不成現在的天家真的已經將段家當做囊中之物,連本座這個家主,也不放在眼裏了?”
這句話道出,不僅是天嘉長老,便是連旁觀的魏河也面露凝重。
他終於發覺,自從雪山殿下出世,段家的態度變得極爲強勢,和從前截然不同。
同時,紅羅兒也是在變相地跟他表明態度,天家與段家,絕不可能走到一起麼?
魏河若有所思,而被紅羅兒按着頭罵的天嘉長老,此刻臉色已經成了醬豬色,可紅羅兒的話句句在理,他不得不壓住內心的憋屈,躬身行禮,語氣冷硬地道歉:“對不住,段家主,是老夫出言不遜,與天家無關。老夫在此,鄭重地向段家主賠罪。”
紅羅兒頓覺揚眉吐氣,自從有了陸雲卿,她這個殿主總算當得不在憋屈了。
“罷了,本座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此事就此作罷,下不爲例。”
紅羅兒出言揭過,繼而沉吟一番,又道:“至於婚約,既然有魏家佐證,那邊說明真的是天家的老祖宗記錯了,婚約就此作罷。我們家雪山殿下的終生大事,自然由他自己做主,二位就請回吧。”
“天嘉告辭。”
天嘉一張老臉臭得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語氣僵硬地應了一聲,甩袖離開。
“魏河告退。”
魏河恭恭敬敬一拜,轉身步履輕快地離開大殿,與天嘉截然不同。
他們家殿下可是真丹長生種,是唯一能配得上雪山殿下之人,還怕比不過一個連長生種都不是天羽?
這樣的自信直到他來到沈澈的尋卿峯,才終於告破。
“什麼?家主您說,沈澈殿下被雪山殿下甩了一巴掌?!”
魏河滿臉錯愕地重複一句,隨後忍不住看了眼坐在一旁,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甚至還有點高興的沈澈。
魏宓沉着臉,微微點頭,“沈澈此番做事,的確是衝動了一些。”
“無妨。”
沈澈忽然出聲,“陸雲卿之事,我自有分寸,你無需擔憂。”
魏宓一臉一言難盡,他真不知道沈澈從哪兒來的如此爆棚的自信心,不過老祖宗既然已經承認了他的身份,他也管不到沈澈的頭上,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殿下,此事還是小心一些爲妙。”
魏河不知沈澈與魏家的關係,還以爲他真的是魏家雪藏的真丹陛下,無比尊敬地諫言道:“天家的天羽少主,生母早死,勢力不強,亦非長生種,卻能在天家核心站穩腳跟,他絕對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至少在揣摩心思這方面,說不準那雪山殿下一個不小心,就會着了對方的道。
殿下既然想要與雪山殿下共結連理,萬萬不可莽撞,得好生揣摩一番纔是,雪山殿下雖是真丹殿下,但也是女子。今日您給他留了惡相,還打傷了她的人,自是要多多賠罪的。”
魏宓本以爲沈澈聽到這番話,必會不屑一顧,甚至發怒,誰知他竟是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魏河長老所言極是,沈澈銘記在心。”
魏河見作爲真丹殿下的沈澈竟然如此謙遜和氣,心中大感安慰,連連頷首,“如此便好。”
坐在一側的魏宓見狀不由丈二摸不着頭腦,沈澈找他合作,必定有其目的在,怎麼現在專心幫他們對付起段家殿下來了?
難不成沈澈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雪山殿下?
魏宓回想起當初一開始接觸沈澈時的情景,很快否掉了這個心思,暗暗感慨。
男人啊,最是會移情別戀了。
想來真的是雪山殿下太過美貌,將沈澈的心智也迷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