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心頭一震,“傀儡?”
不是真人?
天荒眯眼:“或者說……那是身外化身更爲合適,這其中牽扯到一些那位自己才知道的舊事,大概有些複雜,我也懶得尋根究底,得到好處就差不多了。”
兩人談話間,已經回到祕地當中。
林忘之領着其他人退出去,獨獨留下沈澈和天荒。
“回去好生修煉。”
天荒簡單叮囑一句,而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對了,這個給你。”
說着他起手一扔,沈澈下意識接過,黑影入手一沉,他低頭纔看清手裏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那之前開闢空間通道的黑玉刀。
沈澈蹙起眉頭,“這是做甚……”
“突破內景境有很多辦法,勾連地勢只是其中一種。”
天荒感嘆一聲,“原先我不知兩界地勢並不想通,以至於勾連之後實力反而下降許多,手裏拿着去大荒的通行證,卻不能大殺一場,實在遺憾。
直到進入神藏後,這一點遺憾才稍微被彌補了一些。”
說到此處,天荒笑了笑:“你應該明白我是什麼意思,神藏之後即便不用這柄空行刀,也一樣能去大荒。此物給你,若是你壓不住其中的刀勢突破不了,可就是笑話了。”
沈澈指節捏着刀柄微微泛白,冷聲道:“我沒你想得那麼不堪。”
“那就好。”
天荒調了一下眉毛,“不要整天想着女人,男人事業最重要,你要是不強橫一點,女人也不會喜歡。”
沈澈神色瞬間冰寒,“我還用不着一個孤家寡人來說道。”
天荒沉默了一下,轉身就走。
沈澈將刀收入乾坤戒中,面無表情地目送天荒離去。
自己剛纔是不是話太重了?
不過這廝的話同樣難聽,被嘲諷也是他自找的。
從緩衝地帶回到祕地當中,沈澈沒有急着去修煉,而是先去了監獄。
他與遞風氏見面的次數多了,兩人關係似乎也不是一開始的敵對,不……應該是說分明還是敵對,兩人卻硬是聊出的朋友的感覺。
正因爲如此,沈澈纔會對天荒與大荒人族強者的合作不意外,遞風氏一直在擔心妖魔威脅到大荒的生死存亡,沈澈覺得這件事怎麼也該說給他聽聽。
沈澈卻是不知,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裏,傳到了天荒耳中。
“殿主,沈澈一回來就去了地牢。”
林忘之面上有些擔憂,“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不用,這是他自己交的朋友,自己選的路,我不干涉。”
天荒擡手製止,話到一半忽地悶哼一聲,口角溢出鮮血。
“殿主!”
林忘之大驚,“您受傷了,我這就去找藥師。”
“咳咳……回來。”
天荒咳嗽幾聲,將血咳盡,摸了摸豔紅的嘴脣,說道:“打架哪有不受傷的,一點小傷用不着興師動衆,你繼續去給我盯着沈澈,但不要引起他的反感。另外,多留意一下大荒那邊的消息,看看有沒有陸雲卿的蹤跡。”
“殿主,您真的沒事?”
林忘之卻還是有些不放心,眼睛不自覺地往地上血跡飄,他分明看到那血跡都在冒黑氣。
那是妖魔之氣?
而且他還記得,這不是殿主第一次莫名其妙吐血,他總感覺殿主有什麼事情瞞着他,可殿主每次都用十分完美的理由搪塞過去,令他不好再繼續追問。
“騙你做甚?”
天荒眼神一撇,“還不快去?”
林忘之見狀只能拜了拜,退出大殿。
不多時,大殿內安靜下來,天荒獨自一人坐在首座上,沉默片刻,揮袖消去地上的血跡。
抹除與空行刀的聯繫,贈與沈澈,是他早就決定好的計劃。
強行斷開聯繫,必定遭受反噬的代價,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只是沒想到反噬的傷,竟會牽動那一處舊傷。
天荒擡眸,視線彷彿透過大殿穹頂看到了祕地的虛幻的天空。
看來烈火的計劃還不夠激進,他得再催一催。
……
就在天荒和烈火聯手,第一次成功打亂妖魔計劃後不到兩天,陸雲卿一行人便已到達大魏皇都。
這一任魏皇勤政愛民,是一位難得的明君,因此司蒙鳩等人在路上經過的幾座城,都是民風極好,着實讓他們見識了一把什麼叫和平安寧的普通生活。
羨慕的同時,他和緣昭猙也不可避免地震驚。
因爲這一路上所見所聞,可陸雲卿描述的一樣,一位修行之人都沒有看見!
上廷……竟是這般弱小。
可今日一見,他們才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老祖宗提振後代信心所編造出的謊言。
因此隨着車隊進入大魏皇城,看到城裏的情況最多比途徑的幾座城富庶一些,同樣沒有修者存在後,緣昭猙和司蒙鳩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有陸涼作陪,陸雲卿來到大魏就受到了魏皇的親自接待,陸雲卿卻沒有閒情逸致寒暄,匆匆說了兩句場面話後,就和天珠夫婦徑直離開了會館。
“陸涼,止雲閣主這是何意?”
魏皇受到冷遇並未生氣,只是疑惑,他印象中的陸雲卿做任何事情都是算無遺策,可不是這麼急性子的人。
“父皇,此事與裂口有關。”
陸涼沉聲開口,話語中帶着一絲凝重,“此事關乎生死存亡大計,卿姐姐定是感受到了危機,可惜我的眼界還不夠,看不到那麼遠的地方。”
魏皇聞言心頭微凜,趕忙吩咐道:“那你先不回宮,英兒產子日子還有一段時間,現在你留下來準備隨時策應你姐姐,不得有誤!”
他年紀大了,但不糊塗,南疆忽然出現的巨大裂口令人難以理解,可不理解沒關係,只要不拖理解之人的後腿,盡人事聽天命,那就不會後悔。
陸涼念起身懷六甲,體態日漸豐腴的魏英月,心底蕩過一片柔軟,眼神卻更爲堅定起來,點頭道:“孩兒明白!”
魏皇擺了擺手向外走去。
他看到了方緣,那小子似乎過得還不錯,既然不願意稱自己一聲姐夫,他也不在意,回去跟愛妻總算還能有一個好交代了。
天珠生怕錯過了什麼,耽擱了什麼,在陸雲卿離開會館後,不過一個半日的功夫,她就帶着衆人來到一片荒無人煙的山谷內。
此刻天色已然入夜,山谷內黑漆漆一片,點燃幾個火把後,視線才恢復幾分。
天珠卻好似完全不需要視線指引,輕車熟路地帶人進入夜霧濛濛的山谷中。
不多時,火把到了一處足夠數百米高的石壁面前,石壁上光滑無比,青苔滿布。
陸雲卿很快注意到有一小片並無青苔,有人爲清理過的痕跡。
“雲卿,就是這裏。”
天珠果然指着那處空白髮話了,“我上次用你餘下的一點永生花粉末試過這個機關,可是隻震動了片刻就失敗了,後來我查了一些家中流傳下來的古籍猜測,應該是需要長生之血纔可以。”
陸雲卿走過來,定睛一看,果然看到清理出來的石壁有一處碗狀凹槽,裏面積了不少雨水。
她不做猶豫,揮袖氣勁將雨水一掃而空,轉而滴入鮮血。
下一刻,石壁轟然震動起來,在衆人震撼的目光當中,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變得光亮。
“這石壁是一閃透明的門。”
緣昭猙和司蒙鳩相視一眼,俱是面露驚疑,不約而同地脫口道:“血脈神通?!”
陸雲卿回頭看向兩人,“那是什麼?”
緣昭猙也不隱瞞,解釋的聲音帶着一絲激動,“雲麓,這極有可能是一處道天境強者專門留下的傳承之地,只有血脈相合才能進去。”
說完,他看向天珠,“你的先祖極有可能是一名道天境!是我想錯了,古時的上廷或許沒那麼不堪,只是時過境遷,現在的上廷沒落了。”
“我先祖的傳承?”
天珠聞言頗爲愕然,摸着仍然隔着一層的透明石壁,“可我爲何進不去?”
“興許是血脈太淡了,也有可能是別的標準,比如長生一脈。”
司蒙鳩比緣昭猙冷靜一些,解釋道,“不過進不去,也不算是壞事,道天境界的傳承府邸,危險性定然非同小可,天珠姑娘只是普通人,進去恐怕是有死無生的局面。”
天珠恍然,方緣卻是緊張地握住了她的手。
天珠頓時哭笑不得,“我也沒想進去。”
“那就好。”
方緣鬆了口氣,他還真怕天珠頭腦一熱就像進去看看老祖宗。
陸雲卿看着天珠夫婦二人,抿脣間眼底閃過一絲隱晦的思念,開口道:“我可以進去。”
緣昭猙毫不意外,他早就看到陸雲卿的手已經沒入石壁當中,只是他臉上卻不見喜色,而是分外凝重地說道:“這不一定是好事,雲麓。”
緣昭猙還是習慣稱呼陸雲卿爲雲麓,“你不明白道天境的厲害,我也不明白。你現在雖然比我們都要厲害許多,但在道天境之人的眼裏,可能連螞蟻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