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半日後,陸雲卿來到南疆裂口祕地,當即引起小範圍的轟動。
第一個收到消息趕來主營的不是莫臨,而是天珠。
她進來先是上下打量一番陸雲卿,繼而鬆了口氣,道:“你沒事吧?看你一個多月都沒回來,我這心裏空落落的,成天成夜睡不着覺。”
若是因爲自己指引的那洞府害死了陸雲卿,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和止雲閣的人如何交代。
“是有些兇險。”
陸雲卿輕輕吐了口氣,說道:“不過都過去了,也找到了你祖先留下來的東西,不過事關隱祕,有些事情暫時不能走漏風聲,等到時機成熟,我會把東西給你的。”
“我可不是來要東西的,而是看看你好不好。”
天珠坐下來說道:“你能平安歸來我就放心了,至於那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是你拼命拿來的,給我做甚?而且我和方緣現在也幫不上什麼大忙,拿着也是浪費。”
陸雲卿聞言笑了笑,“那可說不準。”
天珠怔了一下,沒明白陸雲卿話中的意思,不過也沒多問,她聽到帳外的腳步聲了。
“閣主!”
莫臨匆匆進來,看到陸雲卿,這個月積累的壓力似乎有了去處,繃緊的臉總算鬆緩幾分,無奈出聲:“閣主,您這動不動就失蹤的本事,真是考驗莫臨的心臟。”
陸雲卿眨了眨眼,“我可不是故意的,有些事情耽擱了。”
天珠聞言瞪了一眼莫臨,這小子什麼都不知道,難爲雲卿將這次冒險說得這般輕鬆。
莫臨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心中古怪,不過此刻他事情纏身,也無暇去深思,連忙說道:“今日裂口那邊又出來一羣人,我詢問過了,都是裂口城的人馬,緣昭猙似乎打算將所有人都接來。”
說到這裏,莫臨面色一沉,“且不說喫穿用度夠不夠,不經我們這邊任何同意就往這裏帶人,實在蠻橫!他定是看閣主你久久不回,起了別的心思。”
陸雲卿默默聽完,並未動怒,只是問道:“軍中反應如何?”
“自然是人心不穩,過來這邊的還有大荒軍隊的人馬,和軍中不少人有生死之仇,我也強行壓着,終歸不是長久之事。”
莫臨憂心忡忡地說完,他摸不準閣主對大荒的態度,處理起來束手束腳,實在麻煩。
“堵不如疏。”
陸雲卿語氣一如既往地果斷凌厲,“你在營中建造一座生死擂,讓軍中二郎自行解決恩怨,若是大荒軍避而不出,便是失了軍人的血性,讓於海他們親自動手誅殺!”
“可是這樣,勢必會引起緣昭猙那些人的不滿。”
莫臨面露猶疑,他專門負責情報,閣主回來後,對大荒界的修煉境界自然瞭解甚多,那些個領頭之人個個都是勾連地勢的內景境,雖說來到大夏後地靈被壓制,但也不是煅穴期能壓得住的。
“無妨,你儘管去辦,他們不會掀起風浪。”
陸雲卿言辭鑿鑿,莫臨聽出了話外之音,頓時明白了什麼,驚喜之餘更多的卻是震驚。
如此說來,閣主說不定比姑爺都厲害了?
……
莫臨將命令傳達下去,很快傳到了緣昭猙等人耳中。
一時間羣情激憤。
“太過分了!”
“妖魔都打到門口了,這羣上廷人還想着內鬥,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麼?”
“此刻應當戮力同心,一同面對妖魔入侵的危機纔是。”
“猙大人,您和八王爺第二次來這裏,與此軍頭領也有些交情,就不能再去說說麼?”
倖存下來的衆多商會採事和中層管事你一言我一語,將營帳內吵得不可開交。
“都給我閉嘴!”
緣昭猙一聲怒喝震住了騷亂,自己卻忍不住捂嘴咳嗽,手心咳出一段血絲。
“咳咳……那我就再去探一探對面的口風。”
緣昭猙剛要起身,就被面色凝重的遞風嶽攔下,“猙老哥,此事不可。”
緣昭猙一怔,“此話何解?”
“猙老哥,你還看不出來嗎?”
遞風嶽也不壓低聲音,直接道:“你之前回去說,雲麓是止雲閣的主人,之後又去了某個地方失蹤。之後魔災爆發,我們不得已帶人退到這裏,已是極其無禮的舉動,甚至可以說是挑釁,但那位暫代掌管大軍的莫臨卻依然按照雲麓之前的命令,一直都在忍耐,剋制。
現在他忽然傳令要解決兩軍之間的矛盾,並且態度如此強硬,你覺得是因爲什麼?”
聽到這裏,衆人面色都是一變。
司蒙鳩更是二話不說出了營帳,直往主帳而去。
緣昭猙領會出其中意思,心中忐忑不安立刻多了一分,他對雲麓不算了解,但也知道此女行事果斷,下如此命令定是要快刀斬亂麻了!
若是自己現身阻止,性命大概無虞,但往日積累的情分,大概也就到此爲止了。
緣昭猙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正要出帳同去見陸雲卿,卻見原來出去的司蒙鳩竟又退了回來。
隨後簾帳掀開,陸雲卿走進來,看着這滿滿當當一營帳的人,笑了笑,道:“諸位,別來無恙?嶽管事也來了,這般不請自來,是不是有些不太禮貌?”篳趣閣
此話一出,如烈火烹油,幾個本就心緒浮躁的中層管事立刻上了火,忍不住出聲呵斥:“雲麓!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受到我們猙大人的賞識,才做到大管事的位置上。
卻不想你居然是復生之地的賤民!我們猙大人不計前嫌,你竟不知感恩戴德,回到此處耍起了威風,你還要不要臉?”
“不要臉的狐媚玩意兒!難保不是爬了若風將軍的牀,纔有今日,如今若風將軍生死未卜,你倒是回到老家耀武揚威起來了,簡直該死!”
“不要臉!”
“去死!”
“……”
情緒被點燃,附和聲漸多,緣昭猙等知道真相的幾人卻是同一時刻變了臉色。
陸雲卿依然面含微笑,只是笑容淡了一些。
她性格隱忍,卻不代表脾氣好。
跟着一同過來的於海原本淡然的神色瞬間冰寒,手掌握到刀柄上,正要出手,卻忽然聽到耳邊一陣旋風捲入營帳內。
啪啪啪!
罵得最兇的三人直接被拍成三張肉餅!
血腥味瀰漫開來,整個營帳霎時陷入一片死寂。
“我看誰還看亂嚼舌根!”
司烈氏冷眼環視四周,手掌捂着胸口,這一下過了牽動傷勢,心裏都悶得慌。
可他更爲陸雲卿不值,這羣白眼狼有什麼好救的,早知道自己就該帶着司烈家的兩個小夥子,和那個燕丫頭跑回來,其他人都不管。
“司烈前輩?!”
緣昭猙震驚了,他完全沒想到之前拼命將他們從妖魔手中解救出來的司烈氏竟會對自己人動手。
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蟬,他們本以爲司烈氏作爲古代強者,定會堅定地站在大荒界這一邊,可事實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令他們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前輩,您身上還有傷。”
緣昭猙趕忙過來就要扶着司烈氏族坐下,卻被司烈氏一把甩開,冷笑道:“老夫算是看出來了,你們想要喧賓奪主,搶陸雲卿小丫頭的地盤是不是?我告訴你們,門兒都沒有!”
“前輩!晚輩從未如此想過。”
緣昭猙還要上去,司烈氏卻是一閃身到了陸雲卿旁邊,接着道:“你或許真的沒想過,可卻默許了裂口城的聖堂軍肆意妄爲,挑釁止雲閣的軍隊,在我看來,無能更可惡!”
說到這裏,司烈氏指着地上三塊“肉餅”,“是不是覺得老夫出手過於狠毒了?哼!老夫還嫌棄少了,就該多殺幾個,你們這些白眼狼都該死!
老夫受她之命留在裂口城暗中保護你等,你等就是這麼回報她的?”
此話一出,緣昭猙等人渾身一震,其餘人更是面露呆滯。
原來一開始,這位內景巔峯的古代強者就是雲麓安排的。
緣昭猙神色恍惚,如此一來,自己暗中拉攏司烈氏的事情必定無法隱瞞,他說再多,恐怕都無法挽回自己和雲麓之間的關係了。
緣昭猙後悔不已,其他人則是感到羞愧。
“司烈前輩,你說的那些事晚輩從未想過。”
司蒙鳩被罵得臉色有些發紅,“軍隊管理不善,確有其事。只是那些人乃是聖堂的,若風將軍不在,我這個閒散王爺說話也無人聽,給雲麓你添了這麼多麻煩,真是對不住。”
“你小子說話行事直來直去,我是信的,可其他人……”
司烈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陸雲卿視線掃過欲言又止的緣昭猙和遞風嶽,緩緩說道:“我們換個地方再說。”
片刻之後,緣昭猙三人跟着陸雲卿來到一處乾淨的營帳。
三具不成人樣的屍體已經被止雲閣清理出去,故意在聖堂軍附近走了一圈,原本逐漸失控的軍隊立刻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什麼風波都沒了。
莫臨收到消息也趕過來營帳。
七人坐定,陸雲卿直接開口:“猙管事,嶽管事還有八王爺,裂口城那邊的魔災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