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面前一臉笑容的程實。
單從長相上來看，對方只能算是一般般的那種，或許是常年富裕的生活使得對方的身材略微發福許多，很顯然這種意思意思的事情對方沒少幹。
藉着握手的空擋將卡塞入自己手中，其中存有多少錢劉長永並不得知。
被握着的那隻手緩緩抽出。
連帶着那張卡也一併離開了對方的掌握，劉長永委呼出一口氣，臉上的神情也變得異常嚴肅。
原身是一名很正直的老師。
身爲老師在這個年代對方明明有更多的手段獲取不小的禮金，可從業這些年從未收過學生家長任何的好禮。
這也導致去年岳母生病時，耗光了這些年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錢財。
看着手中程實塞過來的那張卡，劉長永陷入了沉思中。
如果換做是他……他會收下這些錢嗎。
按照常理來說，對方的女兒程雨欣給自己帶來了極大的麻煩，不僅前身因爲救對方而死，自己也被迫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就算如此，劉長永也沒從原主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後悔的情緒。
在對方看來，如果再來一次在明知道後果的情況下，他還是會選擇營救對方。
這樣的好人，自己真該收下這些錢嗎？
代替對方……
望向卡的視線緩緩擡起，劉長永面朝着程實，腦子中也已經分辨出了正確的答案。
他伸空着的左手抓起了對方的手掌，然後將右手握着的卡還給了對方。
而一直面帶笑意的程實也在此刻有些驚訝。
警察局第一個通知的是他的前妻，也就是程雨欣的親生母親，也正是因爲對方得知女兒在警察局後這才找上了他。
在家中，程實從女兒的口中得知了這段時間發生的日子，也聽到了劉長永當時爲了救她而差點淹死的事情。
有關劉長永的記憶在程實的腦海中浮現。
做生意似乎有些特殊的規矩，有些事情需要用錢來打通一下關係，當初送女兒去上學時程實正是抱着這種心態去找了劉長永，並且想要讓這名老師多在學校裏照顧自家孩子。
可出乎他的意料，對方拒絕了他的好意。
並且聲稱對每個學生都會一視同仁，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聽到對方這麼說，程實還以爲是自己帶少了。
後來又去了一次，很明顯那時的劉長永有些生氣了。
明明在年齡上，那名叫做劉長永的老師還比自己小上一些，可教訓起自己時氣場莫名其妙的足。
或許正是察覺到了這一點，後來程實沒有再給對方送過任何禮。
而今天之所以會這麼做也是有着感激的心思在裏面，如果對方沒有救自家女兒可能那時這個傻丫頭就已經淹死在河中。
望着劉長永塞回來的卡，程實莫名的有些佩服對方。
在如今這個社會中像他這樣的人……幾乎已經見不到了。
這麼多年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所得出的結論，也在劉長永做完這一舉動後開始重新推翻。
正當程實想要將卡揣回去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劉長永壓低音量的聲音。
“打我卡里，或者直接現金……”
“……”
呆愣片刻，程實一時間以爲自己幻聽了。
擡眼望去看到的卻是劉長永微微向前湊過來的那張臉，同時也看到對方從接到卡後便一直十分嚴肅的表情。
這……
“沒辦法，丟了工作後我一直不太順利，實際上家裏已經沒多少錢了，同樣身爲父親你應該也清楚養孩子有多花錢。”
“我也不跟你客氣現在確實是急用錢的時候，卡號6217……算了，我到時候直接把卡號發你手機上，對了，你沒換號吧？”
“……”
三觀破碎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程實望着明明一臉嚴肅看起來十分正直的劉長永說出這句話，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一向看人很準的他現在不太靈了。
難道……以前那都是裝的？
沒必要啊！
雖然心裏這麼嘀咕了一下，但很快程實便反應過來，收起了臉上那略顯震驚的神色恢復了一開始笑呵呵的模樣。
能用錢擺平，那都不算什麼太大的事。
兩人又恢復了一開始相見時的氛圍，關係似乎更近一步。
直到程實說出了那句話。
“我準備讓我前妻帶孩子了。”
說着，程實回過頭看了一眼車後座坐着的那對母女。
雖然女兒才從一中轉到了二中，頻繁的更替學校本身就不是一件太明智的選項。
可……他們畢竟已經離婚了。
如今的他有着一名新的老婆而且還有着一名小兒子。
雖說在家時因爲氣憤扇了對方一巴掌，可實際上對方並沒有對女兒進行虐待和不人道的舉動，外加他工作本身就比較忙碌的緣故，爲了避免這樣的事前在發生只能讓前妻照顧。
程實終究有些偏心。
就算女兒遭受了這樣的冷落，可實際上在他的小老婆也就是現在的妻子給自己生了個兒子後，他的關注點已經悄悄從女兒的身上轉移。
可以理解，但絕不認同。
劉長永顯然也察覺到了對方的想法，沉默許久之後點了點頭。
望了一眼似乎在和親生母親說悄悄話的程雨欣。
那孩子似乎也放鬆了不少。
可以看得出來，相比較被父親養育她更願意和母親待在一起。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劉長永再一次的回到了教師角色。
語氣雖然平靜但卻十分的正經。
“程雨欣有點偏科可能要好好的鑽研一下，而且你以後也要時不時的去看一下一家人多聚聚，雖然她現在不小了但終究還只是個小孩而已，有很多自己的小想法只是不願意說出來。”
“嗯……這些天我確實陪她比較少。”
“趁她還小多關心一下吧。”
“行。”
“那什麼……你趕緊去忙吧，我待會還有事要辦。”
聽到劉長永這番話，程實應答了一聲後又補充了幾句，隨即便朝着停靠的車輛走了過去。
上車後，車子開始發動起來。
在即將離開時，劉長永卻看到了正在與母親說着悄悄話的程雨欣回過頭，透過車窗看向自己。
張了張嘴雖然聽不清聲音但似乎對車外的劉長永說了些什麼。
車……消失在了劉長永的視線中。
而此時此刻，劉長永本人或許都不知道他的臉上依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剛剛從程雨欣張口的口型來看，說着的大概是……
【謝謝你，老師。】
一股暖流從心底涌出，劉長永察覺到這一點後有些詫異，站在原地愣了許久後，這才轉過身朝着網吧方向走去。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在原身的影響下他已經做出了很多不符合他性格的舉動。
如果是以前的他，絕對不會因爲被學生感謝而沾沾自喜，甚至會有些討厭程雨欣。
可現在看到對方那放鬆下來的樣子，不知爲何他也像是鬆了口氣那般。
畢竟……
原先的劉長永直到最後一刻，還在擔心着學生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