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控制不住的浮現出這樣的一句疑惑，姜琳悅坐在屬於自己的辦公桌前。
暗自愣神。
今早的相見可以用兩個字進行概括，那就是【糟糕】。
不僅自己的事情沒有得以解決，更甚至連氣氛也鬧得不太愉快，而且姜琳悅還注意到了那個開着車的陌生女人。
單單從外表上來看，對方似乎要比自己年長一些，冷着的一張臉看起來讓人覺得難以接近。
姜琳悅還注意到自己在和劉長永描述自己遇到的情況時，那個坐在車內的女人一直都在觀察着二人。
二者之間的關係讓她有些搞不明白。
劉長永已經離婚的這件事她是清楚的，是在那晚家訪結束之後，對方送自己去公交站臺的時候親口所述。
周邊的親友也有着婚姻不太和諧的例子，每一次提及到另一方時語氣多多少少都帶有火藥味的意思，可那一夜姜琳悅絲毫沒從對方的身上看到氣憤又或者是惋惜。
反而給她一種十分灑脫的感覺。
這恰巧也是姜琳悅欣賞對方的點。
獨自照顧一對兒女的單身父親，妻子的離去並未擊垮對方甚至還讓他更加熱愛生活，享受生活，一點都沒有沉寂在離婚的悲痛之中。
甚至當時告知自己他離婚時，對方的臉上還掛有十分燦爛的微笑。
劉長永是個很堅強的人。
正如剛剛步入教師行業時，對方曾幫助過自己一般，就算如今的他已經不是一名教師，但姜琳悅覺得還是能從對方的身上學到好多好多的東西。
深深呼出一口氣來，一直緊握着的雙手就此攤開。
微微擺頭將腦海中雜亂的想法甩了出去，姜琳悅不想讓自己在工作時還思考着工作之外的事情。
攤開的手輕拍兩下辦公桌，像是再給自己加油鼓氣一樣自言自語的喊着。
“加油加油！”
“老師？”
“嗯！”
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一般的迴應一句後，姜琳悅將目光投向了自己右手邊的位置。
鏡片後的視角內，出現了一張稚嫩且十分熟悉的臉蛋。
那是劉長永的兒子，劉昌文。
也是她的學生。
一個語文有些偏科，但數學方面十分優異的男孩子。
身爲語文老師的姜琳悅對他的偏科感到有些頭疼，明明看起來很聰明的一個孩子，卻總是閱讀理解和作文上出問題，因此將總分拉了下來。
犯下的往往也是讓人感到想笑的錯誤。
例如在一篇散文的閱讀理解上，作者描述了兒時因爲家境貧窮父母辛苦勞作了大半個月，然後將來之不易的雞蛋獨自留給他喫。
整篇所想表達的正是散文作者對父母的懷念，體諒以及兒時成長路程的各種感慨。
而劉昌文倒好，他考慮的點與文章所表達的意思截然不同，反而在意起當時爲什麼一個雞蛋那麼難以獲得，甚至分析起了那個年代的經濟購買力，換算成當今社會又是多少錢。
總而言之，他所給出的答案與作者真正想表達的截然不同。
也就是牛頭不對馬嘴。
就算事後指出了對方理解不對，下一次他還是會從另一個角度犯下相似的錯誤。
寫作文時也是差不多情況，寫出來的文章總是與出的題目沾不上邊。
相比較姐姐而言，身爲弟弟的劉昌文似乎讓姜琳悅多操了許多心。
手中拿着一本習題冊，劉昌文在聽到老師的迴應後沒有任何猶豫的將手中的習題冊遞向了對方，口中則是說了一句。
“吳老師給我的這本練習冊我已經寫完了。”
脫口而出，姜琳悅的眼睛頓時瞪大了不少。
劉昌文口中的吳老師是學校的數學組組長，也是暑假那場比賽的學校負責人之一，因爲有事沒在學校的緣故，端午放假前特地叮囑她幫忙收一下劉昌文的練習冊。
順便幫忙批改一下。
原本打算這週末在問對方做完沒有，誰曾想端午節剛過第一天上課便已經完成。
看着大約有三十多頁的習題冊，姜琳悅愣了一會後這才伸手接了過來。
隨便翻開了一眼看了起來。
數學方面並不是她的強項，但既然能當上老師姜琳悅也不至於對其他科目一竅不通，可當她看清眼前的題目之後，者才意識到吳老師交給對方的是高中習題冊。
愣神片刻之後，姜琳悅這纔像是想到了什麼，從一旁掏出自己的草稿本後現場驗證了一下正確答案。
當她做完後發現與劉昌文所給出的答案一致。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才驚訝的看向面前這個不到一米五個頭的小男孩。
天……天才！
“做這些題目的時候你有請教過你的父親嗎？”
劉長永是數學老師這一點姜琳悅很清楚，畢竟當初還去聽過對方的公開課，任誰都不太會相信一個小學四年級的學生竟然能答對高中生的題目。
而聽到姜老師的詢問後，劉昌文搖了搖頭。
“一開始也有很多不明白的點，翻了翻家裏的筆記和教材後差不多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停頓了一下，劉昌文繼續說道。
“對了老師，我一直忘記問了，這次暑假比賽的獎金是……”
“五千。”
“！！！”
原本平靜的一張小臉頓時發生了變化，劉昌文的大腦中頓時被五千這個龐大的數字所填滿。
按照他每天得到的零花錢換算，那就是五千天，十三年的零花錢……
至於姜老師後續補充的【學校會在下學期表彰大會授予證書獎狀還有諸多榮譽】之類的話，劉昌文壓根都沒聽進去。
只是張開嘴默默的嘟嘟幾句後向老師告別，隨後低着腦袋朝着辦公室門外走去。
而姜琳悅則是望着劉昌文離開辦公室的身影，過了一會後這才感嘆似的翻閱着手中的練習冊。
忍不住讚歎道。
“不愧是劉老師的兒子……”
當然，感嘆並未持續太久，當再一次的提到劉長永後，姜琳悅忽然又想到了自己母親這段時間的追問。
自從她撒下了那句謊話之後，母親就不停的追問男方的條件怎麼樣。
本就不太擅長撒謊的她只能模棱兩可的拖着……
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因爲想到糟心的事情姜琳悅的心情像是坐了過山車一般，瞬間跌落到了谷底。
身體疲軟下來，將臉側着貼在桌面上。
嘟囔着輕聲說道。
“該怎麼辦啊……”
一旁正在批改學生作業的其他班老師在聽到姜琳悅的嘟囔聲後，剛想回頭詢問幾句。
可剛剛扭過頭，便看到了對方弓着腰側臉趴在桌子上時……垂下的那啥玩意。
與姜琳悅年紀相仿的年輕老師，頓時被吸引住了目光。
過了不知道多久之後這才移開視線，低着頭瞅了瞅自己的……
伸出手，揪了揪領口。
不露出一絲縫隙。
想要詢問的話又憋了回去，年輕的女老師繼續批改起學生們的作業。
只是相比較剛剛而言，她批改時的動靜……顯然大了許多。
攀比。
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