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畫板面前，何芸笙說話的語氣十分的輕柔，但因爲教師沒有人隨意喧譁的緣故，因此她所說的話周邊圍着的學生都能夠很清楚的聽到。
單手拿着筆半舉着在空中，左手則是充當光源向着筆的左側推了過去。
口中則是繼續講解道。
“如果光從這邊照過來的話，那另一面不受光源照射的地方將會形成什麼？”
“陰影？”
“對，所以你們在臨摹的時候要特別注意，而且陰影也不要一個勁的用筆塗黑，儘可能的畫出漸變的感覺，像這樣……”
筆尖在紙面劃過的聲響十分刺耳，嘩嘩嘩的響動讓聽不慣這種聲音的人會下意識的起雞皮疙瘩。
周圍的學生也伸着腦袋將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畫板處，看起來格外的認真。
來學藝術的學生多半是文化課成績不太理想，又想考取一個還算不錯的學校，因此纔會選擇這樣的一條道路，雖說也有那種爲了不去學校上課而特地報名畫畫以此達到偷懶的學生，但那種類型的學生終究只佔少數。
大多拿着家裏提供的學費，最起碼何芸笙所教授的班內並沒有出現這樣的現象。
上課時，學生們聽講的也格外認真。
由老師上課，學生們圍繞着一圈仔細的聽講，這樣的畫面呈現出一種獨特的美感，這是在後門窗戶處看到後劉長永最直觀的感受。
上課時的何芸笙與平時似乎是兩個人。
相比較上課時的認真及嚴肅的形象，私下的她看起來要活潑的多，因爲共處過一段時間的緣故，所以對方私底下什麼形象劉長永最爲清楚。
如今見到對方上課時另一幅模樣，會形成一種類似於反差的感官。
劉長永看了多久，他大概也已經忘記了。
只是看着看着，他的臉上便浮現出了笑意，視線也特地集中在那道畫板前的背影上，直到何芸笙身旁坐着的那名小女生無意間扭過頭看到他後，劉長永才被迫終止了這種偷窺的行爲。
急忙將腦袋縮了回來，倚在門旁等了有一會後才又慢慢將臉探了過去。
趴在玻璃窗望屋內看去，瞧見的則是剛剛注意到自己的女學生，用手指戳了戳何芸笙的肩頭。
隨即朝着後門的位置指了指。
見到這一幕，劉長永剛剛探過去的臉又再一次的縮了回來，原以爲被告知自己在偷窺後，何芸笙會氣沖沖的起身出門趕自己離開。
可獨自站在原地等了許久後，劉長永都沒看到對方從教室離開的身影。
過了半晌，他又湊到窗戶旁，看到的卻是何芸笙依舊背對着自己上課的模樣。
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劉長永就這麼默默的看着何芸笙給學生們上課的模樣，直到課程結束後起身讓學生回到各自畫板前練習，從位置上站起的何芸笙便這麼大步的朝着前門的位置走去。
行進的腳步速度十分的快速，甚至沒等劉長永找到一個合適的隱蔽地底，對方的身影便已經出現在了走廊之中。
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皺着眉頭的何芸笙就這麼大步朝着劉長永所在的後門位置走來。
拉扯着他的胳膊，像是硬拽一般將他拉離了自己班級附近。
雙手叉腰，看起來有些生氣。
“你是不是有毛病？”
這樣的話從她口中傳出，何芸笙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像是氣不過那樣擡起手對着劉長永的左肩膀來了一擊。
出拳的力度並不算大，絲毫沒有痛楚的產生。
“你把我學生都嚇壞了，人家小姑娘一扭頭看到窗戶上趴着你這張大臉，這是畫室又不是你以前的高中班級，能不能別老用這種嚇人的方式偷窺？”
“……”
頓了一下，見何芸笙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劉長永這纔回應着說道。
“習慣了，我一看後門有窗戶就忍不住趴上去看看……”
“服了你了，下次想看就光明正大的進來看，我又……又不趕你出去。”
稍微有些結巴，前半段何芸笙還顯得很是無奈，可說道後半段的時候聲音頓時削弱了許多。
原本直視劉長永的那張臉，也在此刻移了過去，像是觀察周邊的牆壁那般用這種方式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態度上有着很大的改善。
從劉長永那裏搬走後，由一開始的冷豔嘲諷到如今已經可以如同正常人對話那般談論，意識到何芸笙不再那麼厭惡自己後，劉長永的心中忽然有些小小的開心。
正因如此，他纔會露出笑容。
不回話就在那傻笑，這幅模樣落入何芸笙的眼中，多少有些讓她不爽，像是自己的小心思被對方看穿了那般。
氣不打一處來的她再一次揮舞着自己的小拳頭，這次對着劉長永的右肩膀來了一拳。
相比較上一拳所用的力道，這一次明顯重了不少。
原本偷瞄其他地方的視線也在這一拳過後重新望向了劉長永。
故意露出比較生氣的樣子。
“傻笑什麼，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是是是，何老師教訓的是，我下次不會偷偷摸摸的了。”
用類似於嬉笑的語氣迴應道，劉長永擡起手揉了揉右肩膀的位置，這一舉動被面前的何芸笙看在眼中。
先是一愣的她過了幾秒之後微微側頭，裝出不在意的模樣，開口詢問道。
“打……打疼你了嗎？”
“沒有，就是最近沒人給我揉肩了，肩膀有點酸。”
“……”
還在對方家的那段時間，劉長永時常會幫他按摩一下小腿，而作爲回禮她也會在晚上睡覺前幫對方揉揉肩膀以示獎勵。
聽對方如今又提起這個，何芸笙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落寂，只是一閃而過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微微擡頭對着劉長永，故意嗆聲說道。
“活該，酸死你算了！”
“……”
劉長永沒有迴應，而嗆完這句話後的何芸笙也是等了片刻，隨即才問道了正題上。
“你今天來想幹嘛？”
“也沒什麼。”
應答着對方，劉長永直視着何芸笙的那張臉。
笑着說道。
“只是想跟你一塊喫飯，這不……快到飯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