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元華傘 >第七章 好大一錠金元寶
    這人進來看了肖東山和道長一眼,上樓去了。

    肖東山暗想:“這人來的古怪,偏生打着拐帶人口的旗號,莫非是衝着我來的!此人看起來武功很高,翟彪請來的幫手?”正疑惑不定,這人又從樓上下來了,對夥計道:“樓上也太冷清,還是坐下面,熱鬧!把我剛點的菜搬下來!”

    這人坐到肖東山正對面,盯着肖東山連看了好幾眼。不一會,夥計給這人端上菜來,卻是四道菜:滷子鵝、炒腰花兒、抓炒鯉魚、清蒸玉蘭片。夥計又拿一壺麻姑酒來,這人接過大口咕咕喝起來。

    道長放了筷子,雙手放在膝上,大馬金刀的坐着,道:“你這個史字寫錯了啊!應當是使節的使,有人字旁的,你如此粗心大意,能破什麼案?你打着漢王的旗號,漢王知乎!漢王許乎!”說到後來聲色俱厲,大有斥責之意。

    那人道:“我管不平事,捕不良民,替天行道,與你牛鼻子老道何干!”道長道:“還沒請教這位替天行道的捕快大人,高姓大名?”那人道:“本人徐均平,人如其名,最是均等公平,人稱鐵血快捕徐青天的就是區區在下。”道長哦了一聲,道:“久仰!久仰!好個‘徐青天’,閣下的事我倒是有所耳聞!卻不知原來是這般大張旗鼓的!”徐均平道:“替天行道何需低聲!”道長道:“好個替天行道何需低聲!卻不知多少惡事借天道而行!閣下好自爲之!”道長站起身,揣了不知什麼時候夥計拿來的幾個饅頭,把錢放在桌上,就此出門而去。

    徐均平怒道:“好無禮!”低頭大喫大喝起來。

    自從這人進來,肖東山就覺渾身不自在,趕快喫完了飯,結了帳,拉三九就走。三九也見這人古怪,並不出一聲。只聽這人喃喃自語:“喫飽了再說,不急,不急……”

    肖東山接過小二喂好的馬,抱三九上馬又往北走。那匹黃驃馬本是一匹老馬,肖東山最近騎着它走得路多,到此時有些不濟了,越走越慢,好在離磨刀寨已遠,不用匆匆趕路了。三九道:“賊哥哥,你放了我吧,我去叫我爹找黃小春拿了書還你。”肖東山道:“你爹這麼好說話?”三九道:“他……以前的話,多半會答應……這一年來,確實有些咄咄逼人……”肖東山道:“剛纔那個打旗子的在,你怎麼不喊叫起來?”三九道:“他看起來比你還壞呢!”肖東山呵呵冷笑。

    自從在那家店喫過飯後,肖東山總感到後面有人,猛回頭幾次,卻人影也沒有一個。

    放慢後又走了許久,過了兩個村子,眼見天色不早,肖東山問了村民,知道前面又有小鎮,於是順大路往鎮上來。

    進鎮投了店,兩人要了一間房,吃了飯,洗漱完,關了房門。三九脫了鞋、外衣,偎在牀上,肖東山一手握刀,坐在牀頭,他問三九道:“你們今天本要去哪裏?”三九道:“去先生家,師孃病逝了。”  肖東山問道:“先生對你好嗎?”三九道:“先生對我很好啊,就是有點太嚴了,字寫不好還要打手呢……我師孃過世了,先生不知多傷心呢,先生沒有孩子,就當我是親生的一樣,我今天要去戴孝的,還有幾句話要給先生講,偏偏遇到你這種打劫搶人的……”

    肖東山道:“什麼話?” 三九道:“我要給先生說,師孃走了,還有我呢,等先生老了,我來養老送終!”肖東山道:“哦,這是極緊要的話,耽誤了你的事,這裏給你賠禮了!”三九道:“賊哥哥,你這樣做強盜可不行,我爹說了,要兇,別人纔會怕你!”肖東山問道:“你想要別人都怕你嗎?”三九肯定的道:“不,我想要別人都喜歡我!”

    肖東山道:“從沒有人能讓世上的人個個都喜歡他的,有喜歡他的,就會有討厭他的。”三九道:“哪誰討厭你?”肖東山想了想說:“我二孃算一個吧。不說了,不說了,睡覺。”

    過了一會,三九又道:“賊哥哥,看在你對我還算不錯的份上,我就告訴你一件事。”肖東山好奇道:“什麼事?”三九道:“你不是找經書嗎?那經書我看過了,裏面寫的我都記得,要不我念你寫,你記下了放我回去……後面的幾頁記得興許不是很準了,要慢慢想……”肖東山道:“你念我聽聽……”三九道:“不念,不念,除非你答應放我回去!”

    肖東山道:“要不我念給你聽聽!”說着從中間念道:“鴿子入林,左腳前上步,面南體右轉,右手後下劈,刃在後。腳凝,右手刀外旋上挑,刃在右,刀尖左斜上,左手凝,目視刀身……”

    三九接着道:“右手持刀反手上掛於頭上,左掌收於體側,掌心向前,指尖向左,目視刀尖,左腿屈膝……”

    肖東山驚道:“你果然記得,先生天天教你讀這個啊!”

    三九道:“哪有!先生纔不教這個呢!我在我爹房裏偷看了一個多時辰,就記住了。”

    肖東山道:“噓!有人!”一掌熄了燈,果見窗外人影一晃。肖東山提刀越窗而出,四處察看一番,又沒了動靜。他不敢走遠,怕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只得又回來,關了窗。又伏地聽了幾聽,沒動靜,這才又點了燈。

    三九道:“沒見到人?”肖東山道:“跑遠了!”

    三九道:“不是我爹爹!”

    肖東山道:“不是那個徐均平,就是那個道長,這兩人都古怪的很!”

    停了半晌,三九道:“賊哥哥,你既然記得經書上的武功,還非要找那經書做什麼?”肖東山道:“這書原是一座寺院的祖傳之物,鬧饑荒時,老和尚把這書典押在我家,典得五十兩銀子度過荒年,前些日子才從我手上取回,在湖上被黃小春和劉應陽奪了,這兩賊子還殺了一個船伕、一位相公呢!老和尚受了驚嚇,回去就病了。黃小春把謄寫的副本獻給你爹,自己留了原本,我上次去就是換走了那個副本,我把副本拿給老和尚一看,他認出是副本,一急一氣就圓寂了,這經書是人家祖傳之物……我要抓黃小春這賊子,奪回原本,把原本還給寺院。哪知他把你押我手裏,自己一去不復返了!狗賊!”三九道:“原來如此,這是黃、劉二位的不對了。”肖東山道:“不拿到原本,誓不罷休!”三九道:“原來賊哥哥是好人,給人強出頭!”肖東山哼了一聲。窗外也有人哼了一聲。

    肖東山大驚,再次提刀越窗而出,四處察看,卻又沒一個人影,只得又回來。

    三九又哀求道:“賊哥哥,你明日送我回去吧,我爹疼我,聽我的,他要是爲難你,我跟他沒完!”這孩子說到後來,竟甚有把握,肖東山道:“你爹也不是什麼好人!不過你跟着我,也不是長久之計……還是要先弄清楚黃小春究竟怎麼回事!”三九道:“這也奇怪,他不敢逃的,除非他出了什麼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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