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元華傘 >第三十二章 青城山(上)
    第三十二章 青城山

    自爲青城客,不唾青城地。

    爲愛丈人山,丹梯近幽意。

    丈人祠西佳氣濃,緣雲擬住最高峯。

    掃除白髮黃精在,君看他時冰雪容。

    這是唐代詩人杜甫的一首《丈人山》,丈人山就是青城山了。西蜀自有“劍門天下險,峨眉天下秀,夔門天下雄,青城天下幽”之說,青城山因四季有不謝之林木而終年長綠,諸峯環繞,曲徑通幽,恰似萬木圍如城,其幽潔自是不言而喻,古來煉氣士居其中,或與禽鳥爲伴,或與走獸共語得天然之趣,或留洞府遺道統寶物於此。

    唐末五代著名道教高道傳真天師杜光庭在此修道,時人盛讚其爲“詞林萬葉,學海千尋,扶宗立教,天下第一”,傳說他奉行上清紫虛吞日月氣法,在青城山白雲溪結茅而居,後來內功練至仙境,披法服,作禮辭天,升堂趺坐而化。顏色溫睟,宛若其生,異香滿室,久之乃上。

    傳真天師飛昇後,其內功心法無人領悟,沒能流傳下來,但其“仙道非一,不拘一途”的主張對道教的發展起了極大的推動,青城山在道教的地位一再提升,青城派也成爲武林八大門派之一。與其他武林門派不同,青城派的武功不以殺傷鬥狠爲首要,而是與丹道、自然辟穀、易、醫相融,形成別樹一幟的風格。

    這一日,一箇中年矮個道士、一個年輕瘦道士,正在牌樓外四處探看,只見一個絡腮鬍子滿嘴的年輕人背了包袱拾階而來,他眉有陰翳,風塵滿衣,看來是走了很遠的路。

    這人正是肖東山。

    他見了兩位道士,急忙行個禮,道:“兩位道長請了。”兩位道士回了禮,上上下下把他細細打量,瘦道士問道:“居士請了,我瞧居士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貴幹?”肖東山答道:“我從貴州來,是來求見杜掌門的。”矮道士道:“小哥兒,這裏可沒有什麼杜掌門,你走錯地方了。”肖東山略微尷尬,道:“此處不是青城山上清宮嗎?”矮道士哼一聲,道:“青城山上清宮是沒錯,小哥兒開口就要見掌門,好大的口氣!偏偏連掌門貴姓都不知道,莫非是奸細!”

    肖東山倒退一步,道:“誤會了!奸細哪有連這都不知曉呢?我只知道貴派掌門是杜老前輩之子,難道我錯了?”兩道士對看一眼,瘦道士道:“居士有所不知,李掌門雖是杜老前輩之子,卻是姓李。不知居士求見掌門人有何事?”

    肖東山見他態度和善,面對着他道:“勞煩道長稟報,在下肖東山,因欽佩李掌門醫術,不遠千里,慕名而來,有一疑難怪症,想請掌門人蔘詳。”瘦道士道:“疑難怪症在哪,是你嗎?”肖東山道:“不錯,就在在下身上。”

    矮道士冷笑道:“求醫就求醫,轉這大個彎!實話告訴你,掌門人懸壺濟世以來,上門的人數不勝數,哪裏忙得過來,何況現下……我們做門人的自然要給掌門人分憂,不得已,只有把來蹭喫蹭喝蹭藥的篩個一篩,過了我這關,才能見了掌門人。”

    肖東山看瘦道士,見他也微微點頭,只好道:“實不相瞞,我有少林掌門如智方丈書信在此,原是寫給杜老前輩的,現下要親手交給貴派掌門。”矮道士道:“拿出來看看。”肖東山從包袱裏拿出那份書信,晃了晃,道:“書信在此。”矮道士道:“掌門人和少林寺素無往來,辨不得真假,何況你說這不是寫給掌門人的,有何用?不過廢紙一張。”

    肖東山不免有些生氣,再看瘦道士有應允之意,便道:“這麼道長,口音聽着好熟,怕不是四川人吧!”瘦道士道:“貧道江西人。”肖東山大喜,道:“原來是老鄉,我說口音這般親切,我乃分宜縣人士,道長俗家哪裏?”瘦道士:“我乃南昌府雞籠山人士,俗姓佟。”肖東山道:“原來是佟道長,雞籠山我去過,好地方啊!”

    矮道士道:“喂,別套近乎,掌門人沒空理你的,還是快走吧,誰知道真的假的呢,剛說從貴州來,這會又變江西人了,我看是奸細。”

    佟道士道:“白師兄,我看這位居士遠來不易,你就去通報一下吧。”白道士道:“不可壞了規矩。”佟道士轉頭對肖東山道:“居士,我們掌門人博施濟衆,以善爲本,對來求醫的人是有求必應,但是居士想想,這偌大一個門派,喫什麼喝什麼……”肖東山這才明白爲何刁難與他,於是道:“放心,香火錢少不了。”白道士道:“看你也不是個有錢的,少收你點,二十兩。”肖東山道:“道長!這般貴!”佟道士見他不捨得,道:“這樣吧,師兄看在我面上,少收點。”白道士道:“也行,十八兩。”肖東山還是不樂意掏錢袋,佟道士道:“師兄看我面,十兩,十兩。”白道士道:“也行,看你面上,十兩就十兩,下不爲例啊。”肖東山道:“好,我進去後放到功德箱裏。”白道士冷笑道:“那就是二十兩,一分不能少。”

    肖東山從錢袋裏拿出兩錠大銀子,都是五兩重,交給佟道士,道:“勞駕通稟。”佟道士接了錢,交給白道士,白道士飛了般的去了。

    及白道士走遠,肖東山不免與佟道士閒談,道:“道長鄉音未改啊,你來這多久了,許久沒回鄉了吧!”瘦道士道:“我十歲就被爺爺安排來這裏學藝,已經八年了,去年因我爺爺走了,回過一趟南昌府的。”

    肖東山問道:“剛纔這位師兄說到貴派掌門人懸壺濟世,真是善行,佩服佩服。”佟道士道:“居士也別怨白師兄,三年前前掌門天河師伯突然失蹤,李師叔接任掌門人,掌門師叔醫術精湛,藥到病除,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只因他老人家對來求醫的一概免收錢財,鄙派實在迎接不暇,更有一些渾水摸魚的來此呱噪,打攪了道教清修之所,不得已,我們做門人的暗中替掌門師叔擋回去一些。”

    肖東山道:“三年前前掌門天河道長突然失蹤,怎麼回事?”佟道士緊閉嘴巴,不再發一言。

    不一會,白道士回來,叫道:“跟我來。”

    肖東山隨他上山,但見一路上戒備森嚴,明哨暗哨到處倒是,更奇的道士們個個脖頸上寄了一條溼漉漉的布巾,有的還在滴水呢!肖東山知道必有緣故。

    進得上清宮偏殿,只見一個道長端坐案前正在看書,聽得腳步聲響,那道長擡起頭來,看了肖東山一眼,肖東山急忙行禮道:“晚輩江西肖東山拜見前輩。”那道長一擺手,道:“少俠免禮,不知少俠見我李天純有何要事?”

    肖東山道:“晚輩不幸,爲蠻漢所傷,求助於少林如智方丈,如智大師推崇杜老前輩醫術天下第一,故作書讓晚輩求見杜老前輩,哪知晚輩去時,杜老前輩已駕鶴仙遊,只見到阿明兄,我聞前輩已得杜老前輩真傳,且又是菩薩心腸,故前來求前輩救命。”說着雙膝跪倒,掏出如智大師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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