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元華傘 >第三十四章 你看見我的貓子了嗎
    銀娥婆婆哈哈大笑,罵道:“死牛鼻子,死要面子活受罪,哈哈哈,螞蟻戴荔枝殼,你充什麼大頭鬼!不帶面罩就跟我打,哈哈哈!”天純道人早過來,扶起來見清天師,在人中上幾掐,把他掐醒了,又捏了一顆藥給他服了。銀娥婆婆道:“老兒,今日看我兒面上饒了你性命,不然這會兒你早去閻王爺那報道去了。”

    天純道人指令兩個小道把見清天師扶走,並囑咐道:“師叔靜臥,待我事畢再來幫您解了餘毒。”見清天師神色平和,低聲道:“無妨。”

    銀娥婆婆佔了上風,氣更壯了,大聲道:“逆子,快把老賊的屍骨交出來。”天純道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道:“母親啊,自古道蓋棺事定,入土爲安,父親已逝世數月,母親心裏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又何必傷了趕屍的一家人性命!”銀娥婆婆冷笑道:“這人不禁折磨,求我殺了他,我有求必應罷了,殺了他當然要殺他全家,斬草除根,天經地義。”天純道人磕頭道:“不爲其他,孩子只求母親不要再傷人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強如父親,晚年還不是心生悔意,自嘆一生殺戮過重,每每自責。”銀娥婆婆哼道:“他還悔什麼了?”天純是個耿直的,也不說謊討母親歡心,直道:“僅此而已。”銀娥婆婆大怒,道:“我要老狗死了也不得安生!”她說着龍頭杖用力一杵,把地上杵了老大一個坑,泥土濺得飛起。

    天純道人站起來,拍了拍膝上土,道:“按理講,母親要見父親遺體,本是天經地義,奈何父親生前已有詳細安排,我做兒子的不得不從!前次母親前來,我命門徒多有阻擋,只因父親交代的事未辦妥,幸喜今日已辦好。母親要見父親遺體,請隨我來……”說完,往後一指。

    於是,天純道人帶頭,十來個青城派的高手相隨,銀娥婆婆和疤臉女子、還有肖東山一行往後山走,九個黑衣女子和其他青城派幫衆留在原地。

    衆人走了一盞茶時間,來到一座涼亭,過了涼亭,見一道小路直通一座墓園。走過幾座小墳,只見光禿禿一座青墳,墳前立一石碑,上刻“先考杜公諱如流老大人之墓”。銀娥婆婆見狀,神情激動,嘴角微微顫動,她快幾步走到墳前,盯着石碑看了又看。

    “老賊!你也有今日!你以爲你死了往裏面一睡就萬事大吉了!老東西,你怎麼就死了呢,你怎麼就死這麼早呢,老東西,我和你沒完!”銀娥婆婆淚如雨下,嗷嗷得哭起來。

    肖東山見了,“啪”得一聲在碑前跪了,道:“杜老前輩,晚輩肖東山來得遲了,沒能見着你老人家,實爲憾事,這裏給您磕頭。”說着磕了三個頭,那疤臉女子見了,也“啪”得一聲在碑前跪了,跟着磕了三個頭。

    “老賊!我生不能喫你的肉,死也不得讓你落了全屍!”銀娥婆婆突然暴跳,一杖擊中石碑正中間,砰的一聲,石碑從中斷爲兩截。青城派衆人中一人喝道:“不得無禮!”肖東山擡頭一看,出聲的是先前和疤臉女子相鬥的壯漢,此時青城派衆人除天純道人外,還都蒙着口鼻,但這壯漢身形壯碩,頗爲好認。

    天純道人示意這壯漢不必多說,銀娥婆婆也不理會這壯漢,對疤臉女子道:“這是你爹的墳墓,我們挖了他的屍首,帶回去!你去尋鐵鍬來!”疤臉女子轉身走了,銀娥婆婆走到墳側,看下鍬的地方。

    青城派衆人直盯着她看,也不出聲,也不制止。肖東山暗想:“奇怪,青城派十多人難道真正看她挖了屍首不成!一定是有什麼計較!一會動起手來,這銀娥婆婆會放毒,他們人人遮了口鼻,天純道人雖沒遮,但看來是個不怕毒的,豈不單我喫虧?且躲遠一點,免得被誤毒了,那日洪離離對我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她對我真好啊,她現在在哪裏呢……”邊想着邊趁人不注意,偷偷往後溜了幾步,走得遠遠的。

    突然,銀娥婆婆“咦”了一聲,用降龍木杖在墳上一戳,又“咦”了一聲,再猛的用力一插,只聽“缸”的一聲響,震得銀娥婆婆雙手發麻,她用杖在墳上幾撥幾撥,大叫起來:“啊!啊!是鐵!啊!啊!”她狂嚎起來,大叫:“老賊,你自知理虧,就這般把自個鑄在鐵裏了嗎!”

    疤臉女子尚未走遠,聽得有異,又飛快跑過來。肖東山好奇心起,也湊過來一看,原來這墳竟是鐵水澆築而成,外面只有薄薄一層泥土,想來是最後加上作爲掩飾的。

    天純道人道:“娘!這墳是爹爹生前安排好的,不關這上面是鐵鉛融化後澆築而成,連底層也是鐵鉛所築,就是挖了地道,也開不了這墳,鐵鉛裹着三尺泥土,泥土裏面纔是棺木,縱是天崩地裂,也可護得父親遺體周全。爹爹在世對孩兒言道:‘我一生樹敵頗衆,爾等功夫不及我三成,我死後爾等只夠自保,欲將我挫骨揚灰者甚多,我且築一鐵墳,讓這些……人斷了念想。’這底層是父親先前就築好了的。這鐵鉛、器物,都是早已備好的,有這幾位師兄弟相助,又有最好的鐵匠在這忙碌多日,才一層層澆築而成。”

    銀娥婆婆恨道:“欲將他挫骨揚灰者甚多?老狗也有自知之明!我正算一個!你請的哪裏的鐵匠?”天純道人道:“娘,不要再傷無辜之人。鐵匠是外省的,我已送走了。”

    銀娥婆婆氣得臉發青,有氣沒處撒,拿杖又擊打鐵墓幾下,只聽悶沉撞擊之聲,可見天純所言非虛。

    天純道人道:“孃親,您老人家的心思我知道,您雖恨父親,卻也想百年之後能和父親同墓合葬,孩子我已安排好了。”銀娥婆婆奇道:“什麼安排?”天純道人道:“現今墓裏父親的壽衣是我後換上,父親離世時所穿壽衣,我已換下保管,您可取去迷魂峯,給父親立個衣冠冢,那些王姓、張姓、金姓的知道了,豈不氣瘋?”

    銀娥婆婆破涕爲笑,道:“還是我兒貼心,也罷,先饒了老賊。日後再來罵你!”說着一口濃痰吐在鐵墓墳頭。

    一行人往回走,銀娥婆婆心中怨憤稍解,才留意到肖東山,她喝道:“小子,擋住我了,你來,這邊走。”她往路左一指,肖東山不願與她糾纏,只得老老實實在左邊走,走不了幾步,銀娥婆婆又喝道:“小子,擋住光線了,來,這邊走!”她往路右一指,肖東山忍氣吞聲走到右邊。銀娥婆婆又道:“小子,叫什麼名字?哪個老道的弟子?”肖東山道:“不瞞婆婆,在下肖東山,我師父確實是個道長,不過卻不是青城派的。”銀娥婆婆道:“哪你師父是誰?哪個門派的?”肖東山道:“我師父無門無派,是個雲遊四方的散道人。”銀娥婆婆厲聲道:“那你混在青城派幹甚!鬼鬼祟祟做奸細的嗎?”肖東山連忙道:“不敢,不敢,不過遊歷山水,不日就下山去者!”銀娥婆婆連連冷笑,直盯着肖東山,看得他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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