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元華傘 >第三十九章 其實就在身邊
    不過也由此明白了兩件事:其一,現在身處四川眉州境內;其二,近處應有一處怪地方,水是往上流的;其三,這怪魚竟是樹上之物,怪不得有四隻小腳,“緣木求魚”並不是一個笑話。

    肖東山合了書,陷入了沉思。半天后,他一聲長嘆,似乎想到了什麼好點子又不得不放棄。他把這本無名醫書再仔細看了看,翻到最後,突然,精神一震。,原來書最後幾頁竟附有一篇吐納之法,上寫着“天地之氣,一凝一散、一收一發,收則守元,發則或傷己,或傷人。欲吐氣必先凝神,世人從易,逆天而行,遭蝕骨而不自知,竟將發功之術廣而大之,遺害於世。現存凝神之術,徐徐練之,益壽延年。”下面就是吐納運氣之術,肖東山看了看,也覺平常,比最初級的“眼觀鼻、鼻觀心”高明不少,比朝陽九氣玄功就大有不如了。

    肖東山暗暗失望,暗想:“我還指望是什麼絕世神功,不過是個醫者的健身之術,當然比不上武林大宗師級的內功心法了,聽師父說,‘朝陽九氣玄功’在他好友馬伯手裏又大有改進,精妙至極,可惜我修煉時日太短,現下還差得遠,等再進一步,還要請馬伯指教一下……奇怪的是,楊洋姐也會這門功夫,倒似正是改進過的,可她說是她姓鄭的義父教的,也真奇怪!這醫書上的內功,我看和《明霞經》上的刀法差不多,固然有精妙之處,卻終歸有點平庸,不是第一流的功夫,況且我從頭看到尾,依他所言,收則守元,發則傷人,全篇只有收沒有發,不能傷人,並不足稱爲一門武功,只能強身健體罷了,果然是醫者仁慈心。”他胡亂想了一會,照着書上所寫吐納運氣之法,開始練功。

    練了幾日,輕視之心大減,原來這門“凝神術”入門容易,越練越難,不過七八日,肖東山已遇到門檻,連續數次欲邁腳進門都差一點,肖東山暗暗心驚,暗道:“我的內功雖未登峯造極,卻也有小有所成,爲何竟連這一步都做不到?這內功非同小可啊!”左右閒着無事,放慢腳步,又從頭練起,果然再次遇到門檻時,一腳進了門。肖東山知道自己的功力進了一層,大喜。

    不幾日又是十五,又被拖出去一頓打,吃了十鞭,養傷時隱約察覺恢復得較前幾次快了一兩日,他也未十分在意。

    此時已是寒冬臘月,在此高峯石室,真是寒徹透骨,石室開口處上巖壁,已常日掛上數條冰柱,即使有時出了太陽,也不過曬化冰柱表皮,流點水下來,一到夜晚,冰柱又進一步凝固,遇到下雪,冰柱更見粗壯。雖多了一條毛氈布,肖東山還是凍得瑟瑟發抖,不得不不時站起來活動身子,又或朝陽九氣玄功、凝神術錯開了不住練習,以御嚴寒。疤臉女子送來的飯,每日傍晚都凍出冰渣,爲了活命,也只得強行嚥下。碗裏裝的水,也會結一層薄冰,好在還能飲用。

    如此熬了一月,巖壁的冰柱越來越壯,肖東山身上的寒意卻漸漸減輕,有一夜竟裹着毛氈布一覺睡了兩個多時辰,醒來發現天已矇矇亮,肖東山頗覺詫異,要知道天寒以來,他一覺很少睡過半個時辰,這次不知爲何睡得這般安穩。

    從那以後,他每晚都能安睡良久,白日裏精力也大旺,肖東山暗想:“是寒冬已過,春天來了嗎?”

    到了十五,又被拖出去一頓打,吃了十鞭,銀娥婆婆打他時不住稱好,一是說他體質好,竟熬得住,二是說他脾氣夠犟。回來後,這次養傷時明顯察覺到較前幾次恢復得快多了,肖東山大喜,這才認定是凝神術之功,並不是什麼春天來了,而是凝神術護體,不似先前那麼畏寒了。他是個心思慎密之人,想着這凝神術厲害,就先不按部就班的練,而是把一整套內功心法默記在心,直到滾瓜爛熟,才放心練起來,以防這本無名醫書意外丟失。這凝神術篇幅不長,簡明扼要,卻越琢磨越覺蘊有深意,回味無窮,幸虧肖東山得古水道人啓蒙,對一些練氣的術語都懂得透徹,要是從未練過內功的人,哪裏看得懂?

    時光如梭,轉眼又過了兩月,已是真正的春暖花開,巖壁上的冰柱已消失不見,這會捱了鞭撻回來只四日,已痊癒。

    這日,肖東山左手扶壁,右手拿着銅錢在石壁上劃下一豎,他數了數石壁上的“卌”字,算了算自己進來的日子:“外面應該是陽春三月了,咦,怎滑了這許多石粉在我左手,咦,近來劃的記號,怎麼越來越濃!”他突然明白了什麼,整個人微微顫抖起來。

    “我的天,手腕碎骨之傷就這麼好了?”他左手一拳,右手一拳,在石室內打了一整套太祖長拳,虎虎生風!打完,他喜得跳了起來,頭撞在石壁頂上,捂住頭,有些疼。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許久,他抹了抹臉,把無名醫書擺到正中,雙膝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九個頭。還是狂喜!在石室內走來走去走了足足一個時辰,才靠牆坐下,雙目緊閉,陷入沉思。

    有時你苦苦尋找的東西,一直就在你身邊,不過是你忽略了它。

    他思索過後,倒出錢袋所有的東西,金、銀不看,單單隻數銅錢的數量,一百三十九枚。

    從那一天開始,每日等疤臉女子送完飲食後,他就探出頭,開始用銅錢在石室外壁挖坑。那石壁本不十分光滑,他尋那凹處,運足內功,用銅錢一道一道刻下去,石粉紛紛下落,一天時間就能刻出一條一寸寬的深縫,銅錢也磨損慘重,一天耗掉兩枚。

    挖坑之事本十分枯燥,他卻滿心歡喜,口中哼着小曲:“年年春景容易過,堪嘆人生有幾何,缺喫少穿不算苦,獨怕心神受折磨……”把那滿含悽苦的調兒,哼得喜氣洋洋。

    如此掏了四日,得了一個洞,能放進半個拳頭,但手腕卻隱隱有些疼痛,肖東山不敢大意,歇了兩日,待手腕疼痛消失,一腳踩在室內,一腳踩在剛掏的小洞上,在小洞上斜上方找了個凹處,開始掏第二個洞。

    因一隻腳離了室內,第二個洞掏得慢了許多,用了六天,手又疼起來,不得不歇了兩日。接着又和第一個洞平起掏第三個洞。

    掏第四個洞時,他已全身都在室外,雙手踩着先前的小洞,一手扶着上面的小洞,此時他手上活計是嫺熟了很多,但人懸在壁外,不好費力,終究慢了些,洞還沒掏完,月圓之夜到了,被拉出去吊起來打了十鞭,回來後只三日,後背已痊癒。

    接着掏了三日,第四個洞掏好。歇了一日,又用了七日,掏好了第五個洞,肖東山把腳站在第五個洞上,扒在石棱上,把頭一伸,已看到了隔壁的洞口!果然,一間和囚禁自己一樣的石室就在不遠處,看不到石室內,只見開口與自己這邊相似,只是稍小些尺寸。本來想叫“嘿!隔壁的朋友……”但話到嘴邊又縮了回來,暗想:“還過一月,我就可以進他的洞了,何必多次一舉,還不知是個甚等樣人,驚擾了此人,倘若他做了過激之舉,豈不誤事?”此時天已近黑,也就回來歇了。

    歇了一日,接着去挖第六個洞,挖了半日,突覺有動靜,他住了手,屏住呼吸,把頭扒在石棱上看,果然,隔壁的洞口走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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