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個小時後。
老頭已經換了身乾淨的睡衣，重新被送到了客房的牀鋪上。
聶北說得還真對。
這老頭肯定是好幾天沒有睡覺了，磕睡大的不行。
任由一幫人對着他洗刷刷，不管是水潑也好，穿衣也好，愣是沒醒。
沈義山有點不放心，中途又過來看老頭。
清洗乾淨的老頭，臉孔瘦得幾乎脫了相，顴骨極高，擡頭紋很深，嘴脣帶着天然的青色。
“這個人，我怎麼感覺似曾相識呢。”
但認真搜索吧，腦海裏又沒有印象。
“全叔，還是先把擅脣語的人找好，等他醒了，就好好問問。”
這一段小插曲也只是耽誤了一小時而已。
此時沈義山，楚韻，聶北，三人重回三樓議事廳。
楚韻將自己早就整理好的一份報表，拿了出來給沈義山和聶北一人一份。
沈義山早就看過了，主要就是給聶北看。
楚韻指着那份報表說道：“沈氏名下各行各業都有涉足，飯店，布廠，服裝廠，酒廠，紡織廠，等等，整個炎夏範圍內，共有五百多家。
其中最賺錢的就是外公和全叔親自管理的一家總公司和七家子公司。
但真正能夠憑藉自身維持運轉，產生利潤子公司，只佔到了其中的十分之二。
這十分之二里包括了最能賺錢的那七家子公司。
餘下的十分之八，又有五成是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
每年所賺的利潤，僅夠工人基本工資和日常週轉，根本無法再分薄出半分利潤給總公司。
還有三成則多年處於虧損狀態，一直靠總公司的撥款救濟度日。
當然這些數據，是我根據總公司這邊現有的帳目、每家公司年底的綜報，做出的分析和總結。
據外公說，兩年前，他就把全國各地巡店的任務交給了沈從禮。
可是沈從禮三年前就已經背叛了外公，那麼他帶回來的這些數據，又有幾成可信度呢？”
關於沈從禮的事，沈義山十分心痛。
他也認爲外孫女說得有道理。
“小韻，你是打算要親自巡店？沈氏的各個子公司，分佈全國各地，總共五百多家。
你這如果一家家的巡視，可是很辛苦的，要耽誤不少時間。”
聶北還擔心另外一個問題：“我們是發現一家，處理一家，還是先過一遍，找到證據，再集中處理呢？”
“我雖然這兩年不怎麼理事，但之前都有認真對待，總不可能五百家店都有問題吧？”
沈義山對於聶北的語氣，有些微微的不滿。
不過想到這個外孫女婿的殺傷力，他又將不滿給嚥了回去。
楚韻沉着俏臉：“如果發現一家，處理一家，那很容易打草驚蛇。
其實我們不需要巡五百家店，只要將這五十多家年年上報虧損，需要撥款救濟才能活下去的店鋪巡一遍，找到虧損的原因就行了。
處理了這些店，對於其它的店，也相當於殺雞儆猴，相信他們也會有所收斂。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們非要往槍口上堵，我也不能不讓是不是？”
說話間，楚韻身上的凌厲氣勢頓出，讓坐在旁邊的沈義山都有些被震懾到了。
他側過頭，彷彿看見了當年二十歲的女兒沈珊，頭次參加董事會，被爲難的時候，非但不害怕，反而自信的將所有董事說得啞口無言，氣場大開的畫面。
不虧是珊兒的女兒，經商的天賦，這種自信鎮定的氣質，是與生俱來的！
楚韻表明了她的想法。
第一步，是搞楚清那些虧損子店的情況，能改進提升的級機會給人手給幫助。
不想改進，只想混喫等死的，對不起，沈氏不是慈善機構，沒義務傻到繼續讓他們吸血。
等虧損的子店處理完了之後，再重新頒佈新的公司準則。
給每個子店下發當年效益目標，用成績說話。
達不到的，收拾包裹自己滾蛋，或是讓賢，有能者居之。
聶北和沈義山自然是沒有異議，全力支持。
“聶北，一個月後，易氏在F國的事情，應該處理的差不多，大概也找到了我們開招標會的時間。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一個月是不可能巡完這麼多店，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分擔一點。”
聶北揉了揉楚韻的秀髮：“傻瓜，我是你老公，這是當然的，哪裏還要拜託，請隨便吩咐！”
楚韻看着聶北，溫柔的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氣啦。一來沈氏的某些決策需要我簽字，二來要造成我沒有離開青荷的假象，以免打草驚蛇。
因此我主要負責青荷、蘭市、紅梅市、芙蓉市周邊的四十家子店。
其它當天來回日程需要三天以上的，大概有六十家左右，可能要辛苦你跑了。”
聶北卻依舊皺着眉頭：“三十天巡四十家子店，你還要忙其它的事，那不是要不眠不休了？
太累了，我心疼。我有個主意，不如你集中哪一天，約見這四十家子公司的負責人。
隱晦的讓人散出去消息，讓他們知道，你要實地查帳，再讓蝶絲附在他們身上，監聽他們的言行。
如果他們心裏有鬼，肯定會做些欲蓋彌章的事情，蝶絲正好可以收集情報。
我讓學校的程序組和丁楊幫忙，凡是這些人打出去的電話，都進行監聽。
一旦涉及了巡店方面的祕密，就都給他掐了，悄悄的斷絕他們與外界的聯繫。
等事情塵埃落定後，該起訴的起訴，該開除的開除。該追究責任的就追究責任。
如此一來，你不會太累，也省事許多。”
沈義山立即點頭：“我覺得聶北這主意不錯。我好不容易纔能和你團聚，我可不想把你累壞了，外公也會心疼的。”
楚韻心裏暖暖的，當然知道聶北是爲了她好。
“好，就這麼決定了。趁着我這個繼承人的新鮮度還熱乎着，那就把約見四十家子公司和門店負責人的事情，放在明天吧，就約在沈宅，有外公坐鎮，相信他們不敢輕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