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苒苒回到寢室的時候，寢室還沒開燈。
趙菲菲還沒回來？
夏苒苒也不知道醫院裏面什麼情況，她從包裏拿出鑰匙來開門，順手拿出手機撥了趙菲菲的電話。
隨着聽筒內傳來嘟嘟的忙音，夏苒苒的門鑰匙也插入了鎖孔。
轉動門鎖，推開門，趙菲菲那邊接通了電話。
“菲菲，你還沒下班？”
趙菲菲那邊比較嘈亂，過了幾秒鐘，夏苒苒才聽見趙菲菲的聲音。
“醫院裏面的情況有點亂，剛剛我看見林喬回來了，去找了夏夢詩……現在醫院裏都炸了鍋了，我就奇怪了，我的視頻還沒往論壇上放啊，怎麼都私底下傳開了。”
夏苒苒笑了一聲，開了牆壁上的電燈開關，低頭換鞋。
“越是低調，就越容易走漏。”
夏苒苒還能記起來在離開手術室前，那個麻醉師的話。
可是誰又會聽呢。
這樣地重磅消息，我告訴你一個祕密，不要告訴別人哦，而別人呢，轉口就會告訴另一個人。
都是祕密。
只不過，這種事情，是大家共同的祕密罷了。
忽然，夏苒苒感覺到一陣不同尋常的感覺。
她換好拖鞋，猛地擡起頭來，就看見在這寢室裏面出現的第二個人。
趙菲菲的聲音還在耳邊。
“這邊又有事兒了，待會兒我回去了再給你說……你怎麼不說話了？”
夏苒苒這才說：“你路上回來小心點，我先掛了。”
她掛斷電話，看向寢室中的張雪凝。
“怎麼不開燈？”夏苒苒問。
張雪凝坐在桌邊，沒有動，剛纔連燈都沒有開。
“等你。”
夏苒苒挑了挑眉，走過來，“說吧。”
上一次張雪凝會寢室，就說有話想要和她談，這一次又是有話想要和她談。
夏苒苒順手把包放在一邊，坐在下鋪的牀上。
“你跟霍景深好上了？”張雪凝毫不客氣的問。
夏苒苒皺了皺眉，“這個貌似和你沒什麼關係吧？”
張雪凝哂了哂，“其實你跟我也沒什麼區別，你也不比我清高多少，我想要傍上金主，想要有錢想要輕鬆點，你不也是一樣？只不過我現實一點，霍景深沒看上我，我就去找顧三公子了。”
夏苒苒對張雪凝的話興致缺缺。
如果是以前，她有可能還會對張雪凝勸阻，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就算是勸了她，對方也不會感激，相反會覺得她是惺惺作態。
張雪凝也沒想要夏苒苒的回覆。
她冷笑了一聲，抓起手包站起來，“聽說，顧三公子的那個未婚妻，是你朋友？”
夏苒苒眼睛裏的光，此時才陡然亮了一下。
張雪凝撐着腮，想了想，“好像是景家的那個私生女，叫……景歡的。”
夏苒苒的眼神中，已經愁雲密佈。
“你想說什麼？”
“我沒想說什麼，我跟她，也沒怎麼打過照面，我想要請你當個中間人，讓我跟這位景小姐見個面。”
夏苒苒冷笑了一聲，“你以什麼身份去見景小姐？第三者插足的身份？”
張雪凝的臉一下就黑了下來。
“張雪凝，這件事情上，沒什麼可商量的，”夏苒苒說，“從一開始你進入夜店，我和菲菲都勸過你，可也知道你缺錢，去賺一份坐檯的工作，來錢快，可你現在已經徹底走歪了！”
她本以爲張雪凝有足夠的自制力，可以控制住自己，可以不走這樣一條歪路。
然而她還是錯看了她。
“你覺得我走歪了，我覺得我這條路走得很順很爽！比我以前二十二年走的都爽！你既然不幫我當這個中間人，那就算了，我自己找辦法。”
張雪凝踩着一雙高跟鞋在地板上，高跟鞋敲擊在地面上，聲音清脆。
夏苒苒看着這樣的張雪凝，身上是穿着名貴的衣裙和外套，手裏拿着的是至少五位數的手包，臉上化的濃妝，髮梢捲起，從頭到腳都散發着一股精緻的味道。
她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見張雪凝的時候。
那個時候張雪凝笑的靦腆，在夏夢詩來的時候，還會幫她說話。
“你還記得我去夜宮幫你那次麼？”
她在光線晦暗的包廂裏，瑟瑟發抖，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破了，會哭，會笑。
“那個時候的你，纔是真正的你，不像是現在，像是一個假人。”
張雪凝臉上的笑立即就消失了。
“那是我的屈辱，不用你時時刻刻提醒我！”她說，“那一次，我謝謝你了，你讓我明白，如果不想要讓人踐踏，就要不擇手段成爲人上人！”
她走到門口，握在門把上。
“對了，你不願意幫我當這個中間人也就算了，麻煩你幫我給你這個閨蜜帶個話，想要嫁給顧潛簡，還是憑本事吧！”
門打開，又關上。
高跟鞋敲擊着地板的刺耳聲音，由近及遠。
夏苒苒不知道這個時候是怎樣的心境。
從她入學到現在，也就不過從秋到冬，怎麼就感覺全都變了呢。
夏苒苒洗了洗澡，坐在桌前看明天的考試科目。
十點半的時候，趙菲菲纔回來。
“渴死我了，給我倒杯水苒苒。”
趙菲菲進來就是氣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氣。
夏苒苒幫趙菲菲倒了一杯水，“怎麼這麼喘，你是從醫院跑回來的啊？”
“差不多吧，”趙菲菲說，“路上打的車拋錨了，我走了一路也沒遇上一輛車。”
她喝了幾口水，才緩了過來。
夏苒苒問：“林喬也回來了麼？”
“嗯，回來了，”趙菲菲抹了抹嘴角的水，“我覺得林喬真的是強，本來今天醫院裏面都傳遍了，說其實之前做手術，都不是夏夢詩，而是林喬，夏夢詩氣瘋了，又不能去問，我當時覺得完了，誰知道林喬回來了之後，去和夏夢詩談了一會兒，好了。”
趙菲菲都覺得驚奇，“不知道林喬給夏夢詩說了什麼，竟然就這麼把她給安撫下來了。”
夏苒苒撐着腮，“然後呢？”
“夏夢詩就送林喬回來了，我爲了不和林喬扯上關係，我是自己回來的。”趙菲菲問，“林喬今天下午怎麼了？你跟她衝出醫院的事兒，我看見了，幸好那個時候夏夢詩和她的兩個跟班沒看見。”
“林喬的外婆……”夏苒苒深深的閉了閉眼睛，嗓音艱澀的開口，“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