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苒苒：“……什麼？”
這是就這麼被看穿了麼？
“你這麼拐彎抹角的找我聊天，其實是想要問我點什麼吧，”霍景深語調依然很慢，沒有波瀾，“你是想問我朱啓宏的真實身份吧。”
夏苒苒聽了霍景深這樣的話，也就沒有再東拉西扯的去找其他話題了。
她點了點頭：“是的。”
夏苒苒注視着霍景深的眸，“所以，他其實不是朱啓宏，而是陸琨。”
霍景深沒有回答。
夏苒苒片刻後轉開了眸，“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有時候，就算霍景深沒有開口，夏苒苒也知道確切的答案。
霍氏現在和G&Q集團還有合作，身爲合作伙伴，利益至上。
兩人確切就算是彼此不言語，也能知道彼此的心。
夏苒苒擡頭看着掛在一旁輸液架上的吊瓶，裏面的液體已經快輸完了。
霍景深側頭對陸北說：“去找護士過來拔針。”
“不用。”夏苒苒說，“我就是醫生。”
“你還知道你是醫生。”
夏苒苒從消毒托盤之中取出棉籤的手就頓了一下，她擡頭覷了霍景深一眼，“我就是知道。”
“是啊，能讓你自己在外面大熱天的暈倒。”
“……”
夏苒苒也不甘示弱的回懟道：“現在不是都流行這麼一句話麼，醫生永遠都治不好自己的病，就跟我媽媽，我外公一樣，他們……”
說到這兒，她忽然頓了一下。
她的媽媽、她的外公……
曾經活着的時候，都和霍景深有關。
她媽媽現在還沒有洗清和霍景深的三哥之間的嫌疑。
而她的外公……更是在臨終前，一手促成了她和霍景深之間的婚姻。
她閉了閉眼睛。
“抱歉……”
陸北站在門口，聽見兩人說這樣的話，直接就轉身出去了，順便帶上了門。
這樣的話題，已經不需要他的存在了。
他在走廊上來來回回走了走。
他來到醫院抽菸室，抽了一支菸。
其實他原本是沒有煙癮的，也根本就不會抽菸。
他學會抽菸，是在和方頌琪分開之後。
他學會了喝酒，也學會了抽菸。
以前在霍景深的身邊當助理，霍景深也並不需要他這個助理去擋酒，沒人敢灌霍景深酒，所以，他從剛大學畢業，纔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職場菜鳥的時候，就已經成爲了霍景深身邊的人。
他其實算是很幸運的，沒有接受到職場之外對於新人和菜鳥的壓榨，也沒有經歷那種必須要學會喝酒的場合，可是他開始學會喝酒抽菸，就是在他意識到對方頌琪假戲真做之後。
他靜靜地抽了一支菸，從抽菸室的落地窗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夏苒苒所在的病房是普通病房區的單人病房，在五樓，視線落在樓下，可以看清楚來來往往的人。
他一眼就看見了從醫院門口走進來的方頌琪。
方頌琪手裏拎着一個保溫飯盒，快步走了過來。
這個時候她是獨自一個人過來給夏苒苒送湯的。
剛纔排骨湯煮好了之後，她就去找了朱啓宏，想要讓她和他一起來，可是朱啓宏那邊還有一個視頻會議在開，她就只能一個人來了。
剛一彎腰，面前就出現了一雙黑色的皮鞋。
她擡頭，就看見了是陸北。
陸北幫方頌琪拿起來保溫飯盒。
方頌琪繫好鞋帶站了起來，“謝謝。”
她伸手想要接過來，被陸北向後側了側身，避開了。
陸北聲音淡淡的說：“我來提吧，我送方小姐上樓。”
方頌琪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再突兀的說一些什麼拒絕了。
他跟着陸北上了電梯，兩人一前一後的站在貴賓電梯內，都沒有開口。
貴賓電梯這邊，人很少，在電梯內，只有兩人，在面前的電梯內嵌牆壁上，投着兩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拉長了。
方頌琪莫名的覺得這種沉默不說話的時候很壓抑，她索性就拿起手機來，隨手翻了翻手機。
“和我在一個空間就這樣無聊麼？”
陸北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了過來。
方頌琪正在滑動手機屏幕的手忽然頓了一下。
她看向鏡面，鏡面中的男人，目光有些憂鬱，就這樣靜靜的望着她。
兩人的視線在鏡子中匯聚在一起。
方頌琪猛地一愣。
她是見過曾經的陸北的。
那個時候的陸北，意氣風發，每天都有十分充足的活力，就算是每天都在單調的作者幾乎相同的工作，卻也從來都不曾抱怨過。
就算是霍景深因爲她是夏苒苒的閨蜜，而把他安排給她當保鏢，他也是任勞任怨。
可是現在……
她一眼就可以從他的眼睛裏，看到異樣，看到那似乎已經快要熄滅的光。
“沒有，”方頌琪收了手機，“我就是回覆一條消息。”
接下來，又是幾秒鐘的沉默。
分明只有五層樓，可是電梯卻好似靜止在中途一樣，十分漫長。
“他對你好麼？”陸北再度開口。
他知道他不應該問出這樣的話，就好似是一個爲人拋棄滿腹怨言的怨婦一樣。
可話都已經說出口了，再想要往回收，已經來不及了。
“挺好的，”方頌琪說，“挺寵着我的，也什麼都給我最好的。”
事實是這樣，方頌琪沒有誇大。
她本可以選擇不回答的，想了想，還是說了。
她並不想要欠陸北的，沒有緣分就是沒有緣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但是如果陸北一直停留在曾經的緣分中走不出來，頹廢自己，到底也是讓她的內心揹負上所謂的罪責。
儘管，感情的事情本就沒有什麼對錯之分。
她想要陸北死心，想要他從中間走出來。
陸北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方頌琪想了想，又說：“本來來就是男女戀愛的事兒，不戀愛不會死，沒感情更不會死。”
“那你呢？”
陸北突兀的打斷了方頌琪的話。
方頌琪一愣。
她被陸北的這一句反問給問的急了。
她咬了咬牙，“你……我怎麼樣，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要介入我的私生活？”
忽然，就在這個時候，電梯頭頂的燈光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