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剛巧關上門，這句話，他也聽見了。
朱啓宏的眼光冷了一下，脣角向上勾起一抹冷笑來，摩挲着手裏的白瓷茶杯，“說的也是啊。”
陸北走了出來，面色不太好。
在一旁的女祕書走過來，“合同簽了麼？”
陸北搖了搖頭，“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我還是改天再來吧。”
“但是今天是最後簽訂日期了，”女祕書十分好心的提醒道，“剛剛霍氏還有人打電話來問，說合同今天要送公證處。”
陸北：“嗯，我忘了時間了。”
女祕書嗤了一聲，“你這種表現，是怎麼成爲霍氏總裁下的第一助理的？這種時間都能記錯麼？”
陸北恍惚了一下，“我應該還是不夠格吧。”
因爲不夠格，所以……他怎麼成爲了第一得力干將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女祕書有點輕蔑，“就你這樣，還想要跟我們老闆搶女人？”
陸北驀地擡起頭來，“什麼？”
“昨天你在電梯上做手腳，特別把你自己和我們老闆的女朋友困在一起的，難道不是麼？”女祕書說，“這事兒都已經傳開了！”
陸北面色陡然白了白，轉瞬目光堅毅，“我沒有，昨天醫院裏，電梯是很突然的斷電故障！”
“那是你自己的一面之詞，到底是怎麼樣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女祕書的話，徹底讓陸北怒了。
“你說的也是你自己的一面之詞，要不要叫電梯維修部門去出具電梯故障報告？到底是看看是意外還是人爲？”
女祕書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這麼麻煩做什麼，反正該能看出來的也都是能看的出來的，自己心裏清楚就行了，並不需要有人去證明什麼，你還想要自證？別自爆就好了。”
女祕書說完，就擺了擺手，“我這邊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去做，不能陪着你這個沒事兒人了，你接着等合同吧！”
然後，她根本就不給陸北反駁的時間，直接就轉身離開了。
陸北站在原地，他渾身的血液，似乎是在短暫的時間裏，迅速的凍結，又在這個空白的時間裏，迅速的重新流淌起來。
卻是倒流。
在公司裏的人，來來往往。
方董在半個小時後離開，陸北依然坐在外面的大廳休息椅上。
沒有人請他去貴賓休息室裏去休息。
一直等到午飯時間到了，女祕書才走了過來。
“快點進去吧，簽了字，別耽誤我們朱總喫午飯。”
再度走進這樣一間辦公室裏，朱啓宏仍然是坐在辦公桌後的。
陸北走過去，主動將手中公文包裏面的文件拿了出來，雙手遞給了朱啓宏。
朱啓宏掃了一眼合同，就簽下了字。
合同都是經過過三關的，朱啓宏公司裏面過了三遍，裏面也根本不會出現所謂的文字遊戲和文字陷阱。
陸北低着頭，看着朱啓宏用簽字筆簽下他的名字，將合同合起來，遞給了他。
陸北雙手接過合同，又檢查了一遍，然後一式三份，等到下午就等着公證處的人過來公正，合同就正式生效了。
朱啓宏蓋上筆帽，擡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眼神裏有實在太多的輕蔑。
“你還有什麼事？”
“你是故意的吧？”陸北直接問道。
既然剛纔這個女祕書這樣囂張，肯定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看了老闆臉色的。
要不然他現在這樣一個身份，就算他自己再不堪，再沒有背景，就算不肯僧面看佛面，他背後的是霍氏，是霍景深，他們也不敢這樣怠慢他。
所以，他立即就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合同既然簽了，面子都已經撕破了，裏子也就不需要了。
朱啓宏倒是笑了，他沒站起來，向後靠在老闆椅中，挑着眉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這男人，“故意什麼？”
“你故意針對我，讓我在這裏等了一上午，默認那個肥頭大耳的董事說我，授意你的女祕書對我有敵意，”陸北說，“這不是針對霍氏，就是針對我個人的。”
現在的陸北，站在辦公桌前面，是比依然坐在辦公椅上的男人看起來要高。
可是氣勢上，就算是朱啓宏笑着不說話，也顯而易見有一種被碾壓的感覺。
朱啓宏雙手合十，很隨意的放在胸前，“我故意針對你？那你說，爲什麼？”
“你是爲了方頌琪。”
陸北沒有直說，只提及了方頌琪的名字。
朱啓宏笑了一聲，“我的女朋友？你怎麼了我的女朋友，讓我可以花費半天時間來針對你？你還不夠格。”
他的聲音很輕，輕的好似現在無理取鬧的只是陸北。
他只是輕輕地一個上揚的尾音，就能把陸北給秒成渣子。
“你……”陸北喘了一口粗氣，“在感情面前，從來都沒什麼夠不夠格！你不過就是仗着她喜歡你，但是你還不知道吧，她喜歡你，就是把你當成是她前男友的替身！她只是在從你身上找她前男友的影子！”
朱啓宏面上那雲淡風輕的笑，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微微眯了眯眼睛，雙手撐着桌面向前，“影子？替身？”
陸北點了點頭：“她一定沒有告訴過你，其實她有一個愛了十年等了十年的前男友吧！她一直走不出來，困在那段感情裏，你覺得她真的是喜歡你麼？她喜歡的只是在你身上能找到的前男友的感覺。”
陸北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或許真的是因爲女祕書的那番話，所謂的“搶”，所謂的不知身份，給刺激到了吧。
他的出身無法選擇，他的背景同樣無法選擇，可是他會努力，他有決心，有毅力，他相信，憑藉着自己的努力，是可以改變這一切的。
原來，嫉妒心，真的是可以讓人變得面容掙扎而醜陋。
他從來都不會想到，原來他可以像是一個怨婦一個妒婦，去指責，去爭奪。
他轉瞬就想通了。
他不等朱啓宏開口，向後退了一步，“你不用打電話叫保安了，剛纔我的話，都是信口胡說的，朱總，您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