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音閣內，傳來女子期期艾艾的吟唱。
“這般花花草草隨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隨人怨……
夢短夢長俱是夢，年來年去是何年……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秦染和司祈年從後院翻牆進去，入耳的便一直是女子期期艾艾的吟唱。
“分頭去查看！”秦染和司祈年對視一眼。
“嗯。”司祈年點頭，兩人分開查看。
秦染和他分開，徑直去了後院的水井。
還沒有走近，便看到水井便的石桌上坐着一個人，正是白天他們見過的女子。
只見月光下，白天嫵媚風流的女人此刻顯得有些清冷。
女人手邊放着古琴，想來剛纔是她唱的。
只是那些詞太悽婉，實在不想一個久經風月的嫵媚女子會唱的詞。
“小蘇——”突然，女子開口，叫人。
“小姐。”被叫做小蘇的是一個少女，正是白天給他們開門倒水的小姑娘。
“明天趙公子要來，你把這裏收拾收拾。”女子淡淡說着，面上無悲無喜。
“是。”小蘇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卻只是張了張嘴。
“想說什麼？”
“小姐，你明明不喜歡趙公子，又何必委屈自己和他一處。”小蘇說的委婉。
“呵！”女子聽了卻是一笑，轉過頭的一瞬，秦染清楚的看到她透着詭異平靜的臉“那又如何？”
“爲……”
“爲什麼我不可以和趙公子一處？我如今是自由之身，想和誰一起就和誰一起。
他們不都說我喜歡勾引男人嗎？若是不那麼做，豈不是要讓他們失望？！”
月光下，女人的臉忽明忽暗。
小蘇離開，女人又一個人坐了很久。
半響，女人走到井邊，背靠着水井坐了下來。
擡頭看着天空上的一輪明月，女子開始自言自語
“劉郎，你們男人是不是都是這樣，家裏的女人再好，也比不過外面的女人？
呵，也對，要不然你當初怎麼會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呢？
不過你看，離了你，我也一樣有人愛，現在啊，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男人陪着我，多好啊……”
一個人坐在那裏自言自語，不知過了多久。
女人才離開。
原地只剩下秦染一人。
躲在牆角的秦染鬆了口氣。
左右看看無人，便悄無聲息的向井邊靠近。
秦染走到井邊，伸頭向井下望去。
井裏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左右看了看，秦染找到打水的桶，打了一桶水上來。
水桶到了水裏，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
秦染沒有多想。
伸頭聞了聞桶裏的水。
“……”一股腥臭味傳入鼻中，秦染險些沒有吐出來。
用銀針測了測，依舊沒毒。
把一切恢復原樣，秦染離開，去了女人剛纔去的地方。
房頂，秦染揭開一片瓦片，身後俯身向下看。
房間中，女人一下又一下搗弄着一團東西。
秦染離得有些距離，卻還是聞到了淡淡的花香。
千葉蘭？
秦染眼睛一眯。
千葉蘭，有致幻的作用，一種挺常見的東西。
不過這東西一般被製作媚香一類的東西，她拿這個做什麼？還是這麼大的份量？
……
一個時辰後，秦染和司祈年在千音閣外面碰面。
兩人彼此說了一下自己的見聞，最後越說越感覺這千音閣古怪。
秦染想到女子的話，思索一會兒後，決定去找城主。
本來正要睡下的謝遠聽了下人的話，又重新穿上衣服起來。
“帶他們去前廳吧。”
過了一會兒，幾人在前廳見面。
秦染和他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讓他派人去查千音閣的那個女人。
還有和那個女人有關的劉郎趙公子。
“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就先回去休息吧。”
說完這一切，謝遠開口“我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住處，你們休息吧。”
“多謝。”
幾人彼此行了一禮，才各自回去休息。
……
第二天一早起來，秦染先回去城外查看。
尋問過後城外的情況，秦染再次騎馬進了城。
傍晚，城主府得到關於千音閣那個女人的消息。
秦染和司祈年看着，不禁陷入了沉默。
女人叫柳柳，是去年夏天來的琿洲城。
據說柳柳是來找自己的夫君的。
這裏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劉郎了。
劉郎是一個大戶人家的上門女婿，叫劉偉。
柳柳一開始因爲身無分文，便去了千音閣唱戲，雖然是賣藝不賣身，但到底名聲受了些影響。
柳柳找了夫君三個月，直到一日和劉偉在戲樓遇上。
兩人說辭不一，柳柳說劉偉是她的夫君，劉偉說她是認錯了人。
最後不歡而散。
柳柳一時也成爲琿洲城裏的笑話。
又因爲柳柳長相貌美，經此一事，總有混混騷擾柳柳。
也有不少人私底下議論柳柳缺男人，喜歡勾引男人。
總之各種難聽之言，不曾間斷。
就這樣過了半個月，這一日，在城外的桃林，有人撞見了柳柳與劉偉私會。
劉偉倒是沒有什麼，只是柳柳身爲女子，一時被逼入了絕境。
柳柳被灌上了勾引有夫之婦，也被劉偉的妻子告上了官府。
官府判了柳柳二十大板。
本來事情應該這樣結束，但奈何人都喜歡湊熱鬧。
從此柳柳只要上街，就會被人圍着指指點點的罵。
嚴重的時候還有人扔東西砸她。
柳柳被趕出千音閣，流落街頭，無處可去。
中間有一個月空白，不知她的去向。
只知道柳柳再出現的時候，依舊是在千音閣。
那時的柳柳，從原本的青澀，變得嫵媚多情，一時間迷倒了很多男人。
千音閣原本的人不知爲何都離開了。
只剩下柳柳和一個丫鬟，於是便改成了茶樓。
偶爾柳柳也會登臺唱幾句。
但即使如此，還是有很多男人趨之若鶩。
無他，千音閣表面是茶樓，但知情人都知道，其實千音閣早與青樓無異。
而這個趙公子，便是趙家的大公子趙子非，家裏祖上做過官，是個秀才。
……
看完這一切，秦染抿了抿脣。
“我們猜錯了？”司祈年看着她的表情，不確定道“不是她？”
雖然是挺讓人惋惜的，但劉偉究竟是不是柳柳的夫君他們也不能確定。
至於後面的，司祈年只能感嘆一聲，人心如此。
義正言辭的指責別人的過錯，站在正義的角度，來提高自己的品味。
“我們去找趙子非。”秦染放下信封，起身。
司祈年一頓，還是隨着她起身“好。”
走出門口，秦染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裙，愣了愣。
“麻煩給我找一身男裝。”秦染停住腳步，吩咐門口的下人。
“是。”
“怎麼了？”司祈年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