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秦染還沒有睡醒，西邊帳篷就又有人暈了過去。
“先別吵，她還在休息。”
司祈年攔下了前來通報的侍衛。
“可……”
“她也是人，也需要休息！”
侍衛還想在說些什麼，擡頭撞見司祈年冷冽的視線，瞬間閉了嘴。
秦染醒的很早，剛一醒來，便猛地坐了起來。
看到外面已經是天光大亮，忍不住擡手敲了敲自己的頭。
簡單的梳洗一番，便掀開帳篷走了出去。
“你們怎麼不叫我？”秦染看着守在門口的人，蹙眉問道。
“……”
“是我不讓他們打擾你。”不等他們開口，不遠處樹下的司祈年便走了過來“你該好好休息。”
司祈年給守衛使了個眼色，守衛低頭離去了。
原地一時只剩下兩人，秦染忍不住有了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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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你不讓他們叫醒我，每多一刻便可能多死一個人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司祈年臉色也不好“多耽誤一刻便會有更多的人死去！
可那又如何？瘟疫不是因你而起！也不是你一人可以解決的！他們會死！你也會！”
“可還有更好的辦法嗎！這是我的責任！”
“是，是你的責任！可那又能怎麼樣！把你自己累死熬死！然後讓所有人跟你陪葬！那樣就對了？！”
“我有分寸...”秦染的氣勢瞬間就弱了下來“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來管我？”
最後一句，秦染聲音中帶了厭煩。
“我也不想管你...”司祈年自嘲一笑，說的也格外坦蕩“可我喜歡你，擔心你很正常啊……”
垂下眼簾，司祈年看向一邊的樹影“如果你想把自己累死，也請離我遠一點，不要讓我知道，那樣至少，我不會內疚...不會難過……”
秦染張了張嘴，突然感覺有些不知所措。
“我去西邊看看...”說着，秦染腳步有些慌亂的離開。
司祈年看着她有些慌亂的背影，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跑到沒人的地方，秦染腳步才慢了下來。
他真的喜歡她！可她呢？
秦染擡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那裏，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心臟的跳動。
這顆心，曾經因爲他而跳過。
那個從天而降，意氣風發的少年。
那個白衣染血，單槍匹馬的少年。
那個明明不會哄人，卻抱着自己努力哄她開心的少年。
那個無數次出現在她夢中的少年。
她爲那個少年心動，歡喜，思念。
可如今那個少年成了成熟的青年，他站在自己面前，說喜歡她。
可她卻只能落荒而逃。
她不太相信他的感情，也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
她很懦弱，一直都是。
“呵呵。”秦染忍不住搖頭笑了笑，看着遠處蔚藍的天空，喃喃自語“別對我太好啊，我還不起的……”
……
秦染去了西邊查看病人，司祈年再次進了城。
城主府。
“怎麼樣？”兩人走在街上，司祈年問道。
“不太好。”謝遠搖頭“城裏又有人得了瘟疫，也不知道到底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
還有大夫，即使千金懸賞，也才兩個人願意去。”
“那你先帶他們去城外。”司祈年蹙眉“讓他們先接替秦染照顧病人，把秦染替出來。
還有，城裏人暫時不要讓他們隨處走動，之前查出瘟疫的幾家也單獨分開。”
“嗯。”謝遠點頭。
……
“節哀。”秦染把完脈，對着身邊的年輕女子開口。
年輕女子聞言，立刻想要撲過去大哭。
“不要過去。”秦染攔住她“你的身體如今也不容樂觀，再這樣下去，恐怕也……”
後面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年輕女子無力的跪到地上，失聲痛哭。
秦染心上一痛，只恨自己的無能爲力。
從最後一個帳篷出來，便看到侍衛又帶着十幾個人來到這邊。
“姑娘，他們是新得病的。”侍衛看到秦染，立刻走了過去。
“嗯。”秦染點頭“把他們安排到帳篷裏。”
秦染離開西邊，走出不遠，便碰上了迎面走來的司祈年。
跟在他後面的還有兩個中年老大夫，身後揹着藥箱。
“這是來幫你的老大夫，先讓他們看着病人。”司祈年指了指兩人。
兩人對着秦染行了一禮，秦染頷首，又回了一禮。
“麻煩你們了，病人在西邊帳篷，需要什麼讓守衛拿就行。”
“大人嚴重了。”
兩個老大夫離開後，原地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秦染看着遠處的樹木，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城裏又發現了好幾處人得了瘟疫。”司祈年最先結束沉默“你去換身衣服，我們去城裏看看。”
“可以。”秦染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有些欲言又止。
“你是想沐浴？”
“嗯。”秦染點頭。
她和病人接觸不少，如果不沐浴就進城裏，恐怕會壞事。
但這裏幾乎都是男子，根本沒有沐浴的地方。
這些天秦染一直都是簡單的擦拭一下，如今進城，就成了問題了。
“那邊有條河。”司祈年別開頭“你去那裏沐浴，我幫你守着。”
“你……”秦染張了張嘴“好吧。”
現在不是她矯情的時候。
拿好了換洗衣物，秦染快速的脫了衣服，撲通一聲便跳下了河。
司祈年站在不遠處，聽着水被撩起的聲音，幾乎可以想象到一副美人出浴的畫面。
猛地搖了搖頭，司祈年打斷了自己越來越過分的想象。
“你快一點！”司祈年喉結滾動，忍不住催促。
“知道了。”秦染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動作已經不能再快。
被一個大男人守着洗澡，她也不是那麼高興。
“你再快一點！”過了一會兒，司祈年再次開口催促。
“知道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總崔。”秦染本來就急，被他一催促更急。
“是你太慢了！你們女人就是麻煩！”司祈年捏緊了拳頭，感覺喉嚨越來越幹。
“你們男人快！你們洗澡不脫衣服行了吧！”
“……”
終於，秦染洗完澡，快速上岸穿好衣服。
司祈年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好了。”秦染走過去，臉色有些不好“快走吧。”
“嗯。”
司祈年點頭，並沒有回頭看她。
兩人一人騎着一匹馬，快馬加鞭的進了城。
街上很是安靜。
謝遠辦事能力很好，不過半天的時間，街上已經沒有人走動了。
看着人煙荒涼的街道，秦染泯了泯脣“新得病的人之前住在哪裏？”
“在貧民巷。”這個司祈年已經大聽好了。
兩人順着中心街走了兩條街，再向左拐一個彎向右走，便來到了貧民巷。
兩人下馬，司祈年擡手敲了敲其中一家的門。
“有人嗎？”
硃紅色的大門已經舊的掉漆，司祈年敲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人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