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夏連忙過去看了眼,只是這一眼的功夫,她捂着嘴差點哭出來。
邢冽的身體太差了。
從巴黎剛回來的時候,他雖然頭髮花白,但好歹面色紅潤,身體也是健康的,可現在他面容憔悴,眼窩深陷,頭髮像是乾枯的雜草般附着在頭上,彷彿根本不需要用力,一陣風就會全部脫落。
這還是那個跟着她回國的父親麼?
“哥。”
溫夏突然擡頭看向邢川,又看看呆楞着站着的葉雪心,眸中彷彿有實質般的火焰在憤怒的燃燒。
“你們就是這樣照顧父親的。”
她說的語氣肯定,邢川重重低頭。
“我錯了。”
他不該只顧着工作,早出晚歸,沒將父親的事情放在心上,以爲請了護工就能夠萬事大吉,不必再費心。
現在看來,他大錯特錯。
“不必多說了。”
溫夏重重的吸了口氣,視線掃過他那滿臉悔意:“若是父親這次能順利扛過去,我就將他接到我那裏去住,我來照顧他。”
她不放心再讓邢川和葉雪心照顧。
邢川想反駁,想說自己能照顧好父親,但擡頭對上溫夏那冰冷的雙眼,不知道怎的,他所有到嘴邊的話都跟着嚥了回去。
再次張口,只有一個字。
“好。”
溫夏陡然攥緊身邊顧潯洲的手。
她不知不覺之間將指甲刺入了他的掌心,輕微的痛楚傳來,顧潯洲微微蹙眉,但卻沒有鬆開她,任由她捏着。
邢冽被送到了ct檢查室。
衆人在外面靜靜等候着,看着醫生給他做檢查,直到檢查結果出來,看着片子上那大大小小的陰影,都沉默下去。
情況比想的還要惡劣。
“邢總,顧總,兩位夫人,病人情況如此惡劣,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伐了。”
邢冽的主治醫生王大夫輕輕嘆了口氣:“我只能說,就算將病人腦部的淤血全部清除,也不能讓他的身體徹底回覆,甚至有偏癱中風,植物人的可能,我們會盡力救治的。”
“麻煩醫生了。”
溫夏將紀查準備好的紅包放到醫生桌子上,轉身出門,邢冽已經被送到了icu中,她親眼看着醫生護士們給他一個個的插管子。
這些管子將維持他的生命。
“爸。”
盯着那虛弱的老人,溫夏輕聲說道:“我知道爸爸你是最堅強的,這次的病魔也打不倒你,媽媽在天上看着你呢,你不能出事,你還沒看到恆恆娶妻,怎麼就甘心倒下?爸,我知道你很累,你休息下就起來吧,沒你在身邊,我不行的。”
說着說着,溫夏早已是淚流滿面。
顧潯洲在她身邊陪着她,見她情緒不對,輕輕的將她抱進懷中,手掌溫柔的拍着她的後背,像是在哄孩子般,又像是在給動物順毛般安撫着她。
他的懷抱溫暖,堅實可靠,溫夏轉眼看了眼他,輕輕閉上眼。
整整一個下午,溫夏都守在icu門外,不肯離開,邢川也是如此,顧潯洲只能讓紀查給他們兩個送飯喫。
至於葉雪心,她始終跟着邢川,但水米不進,只愣愣的跟在邢川身後。
或許她是想懺悔吧。
夜幕降臨,邢川走到眼睛紅紅的溫夏面前,輕輕開口。
“夏夏,你回去休息吧。”
“不,我要守着爸爸。”
“跟我回去吧。”
“可我想等着爸爸醒來。”
溫夏的眼睛紅的厲害,有水霧輕輕凝結,眼看要成眼淚掉落,顧潯洲連忙用脣堵住了她的嘴。
他輕柔的吻着她,眉眼中滿是寵溺,溫夏推不開他,任由他在她的脣中攻城略地,霸道的汲取着她的氧氣和甜美。
過了許久,顧潯洲總算鬆開了她。
溫夏的身體很軟,幾乎自己都站不住了,顧潯洲在她的臉上再次親了口,轉眼看向icu,視線彷彿能穿透那一層層的阻隔。
“夏夏,爸爸也不想讓你在這裏死守,回去吧,等你休息好再來,不然若是你的身體也跟着垮了,讓爸爸知道了會多傷心。”
也是。
溫夏點頭,一陣陣疲乏不停的衝擊着她的腦海,轉眼看了看顧潯洲,她還是有些遲疑。
若她走了,邢冽醒了,或者有個好歹怎麼辦?
她不放心邢川和葉雪心。
彷彿能看透她的心思,顧潯洲捏了捏她的手:“我會讓紀查帶人守在這裏的,兩班換崗,保證隨時都有人寸步不離。”
“好。”
溫夏鬆了口氣,冷冷的瞪了眼邢川和葉雪心,跟着他走。
現在只能這樣了。
回到顧家大宅後,溫夏已經疲累到了極點,她勉強敷衍了恆恆,衝了個熱水澡,在顧潯洲的懷中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剛過早上七點鐘,溫夏就睜開了眼眸,顧潯洲還在睡覺,她起身洗漱下樓,張媽早已準備好了早餐。
沒喫兩口,顧逸墨就來了。
“小嫂子,你怎麼起來的這麼早?”
“睡不着了。”
溫夏敷衍說道,大口大口的塞着麪包,昨晚她沒喫飯就睡覺了,現在肚子裏面空的厲害,迫切需要填飽肚子。
顧逸墨就坐在她身邊看着她喫。
溫夏喫飽後,滿足的拍拍肚子,轉眼看到顧逸墨還在,剛纔狼吞虎嚥的模樣都被他看了過去,忍不住輕輕咳嗽了聲。
“你吃了沒。”
“吃了。”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找簡霧嵐?”
溫夏有些尷尬,只能不停的轉移話題詢問他:“簡夫人雖然好說話,但我們也不能一直拖着,這件事總歸要你解決的,別辜負了人家女孩。”
“我知道,小嫂子,如果你現在沒事的話,我們現在就去簡家?”
“也行。”
溫夏點點頭,見顧潯洲下樓,忙不迭的將顧逸墨想要去簡家的事情說了聲,顧潯洲聽到這話,最後一點迷濛的睡意迅速消散。
他看向顧逸墨,眉頭輕輕皺着。
“決定了?”
“是的,大哥。”
顧逸墨應了聲,溫夏聽不懂他們兩兄弟的對話,疑惑的看着他們,顧潯洲沒多說,只是拍了拍顧逸墨的肩膀。
該做的,就去做。
幾分鐘後,車子在簡家大門前停下,顧逸墨跟着溫夏進門,簡夫人和簡霧嵐都迎了上來。
看到他來了,簡霧嵐的臉龐頓時泛起淡淡的紅暈。
“怎麼樣,我說過要把人給你帶來的吧。”
溫夏笑着打趣道,輕輕抱了抱簡霧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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